林亦回了房間，洗了一把臉。

房間格局不錯，站在這裡可以俯瞰到車水馬龍的街道，眼下的城市行人匆匆，汽車飛馳，來而往之，都給人一種急匆匆忙亂的感覺。

在房間裡面等了沒多久的功夫。

房間的門被鄭秋嬋敲響。

她的房間在林亦的隔壁位置，開了門，門外的鄭秋嬋換了一身衣服，身上多了幾分身為老師的嚴肅味道。

「準備好了？我剛剛和老師打過電話，他現在就在學校裡面。」

鄭秋嬋上下打量了眼林亦，伸出手，給他正了正衣服領：「待會兒見到老師的時候，指不定會被老師埋怨幾句，你可別生氣。」

「老人家這輩子，在華清大學當了幾十年的數學系教授，從來都是別人找他希望能夠入他門下，你明目張胆的接二連三的拒絕，算是很不給面子了。」

鄭秋嬋語氣柔和，看著林亦的視線更是充滿了幾分無奈。

「嗯。」

林亦點點頭。

從酒店出門，沒有打車，鄭秋嬋和林亦並肩行走在有些匆忙的街道上。

「青灰色石磚的城牆、大大小小縱橫交錯的衚衕，老一輩燕京人最愛逗鳥玩蛐兒，以前我們上學那會兒，這個街頭還能看到手藝人。」

行走在路上，鄭秋嬋聲音輕緩，視線向著四周看去，似是還能見到許久之前的街景：「現在這些東西，想看都看不著了，我記得最多的，還要屬學校後門口賣盜版碟的販夫走卒，每次聽到城管來啦，呼啦一聲，一群人抱著光碟劃開步子就跑。」

鄭秋嬋安靜的說著，時而笑笑，林亦安靜的聽著，這個地方對林亦來說，還是第一次涉足。

盛海之藍酒店距離華清大學並不是很遠，走路走了二十分鐘左右，到了校門前，鄭秋嬋給顧楚傑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位置，隨後帶著林亦向著數學系的教學樓那邊走了過去。

學校裡面，沿途可見得不少捧著書的學生，行走在華清大學的校園，對林亦來說倒是沒多少的觸動。

數學組實驗室門前，鄭秋嬋敲了敲門。

沒多大一會兒，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咄咄咄咄的腳步聲，門把手被人從里擰動，門一開，透過門縫，鄭秋嬋視線往下一垂，就看到了門內探出來的一張有些嬰兒肥的臉。

「你找誰。」

模樣看上去頗有些嬌小可愛的女生蹙著小眉毛，她個頭比較矮，只有一米五五，抬頭望著鄭秋嬋的視線，在鄭秋嬋臉上停留了一秒鐘之後，又一下子轉移看向鄭秋嬋身後的林亦。

「你來了。」

井菟怔了怔，眨了眨眼，隨後一本正經，這才把整個門給從里打開：「進來吧。」

「你是叫井菟吧？」

鄭秋嬋看著她，聲音柔和：「常聽老師提起你。」

自從上一次顧楚傑沒能成功的把林亦收於麾下，好在他從江城一中發現了井菟這麼一個數學小天才。

井菟說話只說三個字，喝水永遠只喝可樂，看上去傻乎乎的一臉，但是數學方面的造詣著實是不低。

現如今井菟已然是得到了顧楚傑的大力栽培，怎麼看都是有意想要將她培養成他的接班人。

井菟看一眼眼前的鄭秋嬋，又瞅一眼跟在鄭秋嬋身旁的林亦，一張小臉上，滿是警惕：「啥關係。」

「關係……」

鄭秋嬋聽著井菟突然蹦出來一個「啥」字，讓她突感有些滑稽，尤其是望著井菟那副滿是警戒的臉，鄭秋嬋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不許笑。」

井菟皺著眉，單手叉了叉腰，儼然是一副數學系實驗室小霸王的范兒。

「秋蟬來了啊。」

裡面正在忙著看講題目的顧楚傑推了一下眼鏡，從實驗室內走了過來，隨後很隨意的微微彎了一下腰，單手一環，將杵在門前做攔門神一樣的井菟給抱起來，朝著旁邊挪了一小段的距離，這才把門前的路給讓了出來。

被顧楚傑挪了一小段位置的井菟小臉上一副苦兮兮的樣子，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顯得很是沒面子，幽幽開口：「腦闊疼。」

聽著井菟嘟囔的話，顧楚傑一臉笑意：「這個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井菟了，這小傢伙有點認生，你們今天也才是第一次見，所以就給攔著門了。」

他說完話，又轉眼，看著站在鄭秋嬋身旁的林亦，上下一陣打量，微微點頭，滿是讚許：「不錯不錯，雖然你拒絕了我三番五次的邀請，但是能夠憑藉著你自己的本事，拿個京南地區的理科狀元，單從這一點上來看，我和你劉老師，都沒看錯人。」

「這麼一年多沒見，你比江城那會兒，個子長了不少啊。」

「承蒙顧老師厚愛。」

林亦對著顧楚傑微微點頭。

「這倒不是我厚愛了，得是你們劉老師厚愛才對，要不是他的話，我也不可能知道你的。」

顧楚傑笑了笑：「都別在門口站著了，進來吧。」

「我這正在給他們講數模題，都在為幾天後的數模競賽加班加點的做著準備啊。」

顧楚傑瞥了眼還站在那裡的井菟介紹著：「這個算是你的師姐，比你大了幾屆。不得叫聲師姐？」

井菟撇撇嘴，沒搭理顧楚傑。

「今天她可是把你一直念叨的小子給帶過來的，你不打個招呼，不怕她又把你心心念念的這個小子給帶走？」

「她可是他的老師，學生就得聽老師的話嘛。」

顧楚傑循循善誘。

鄭秋嬋和林亦朝著杵在那裡的井菟看去，這才見得她聽到顧楚傑的話之後，小臉上一陣糾結，望了眼鄭秋嬋，喏喏了一聲：「師姐好。」

還是三個字。

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

顧楚傑倒是聽著井菟服軟，哈哈大笑，轉頭看著林亦：「你小子是不知道啊，這孩子到我數學系裡來，就沒人能說的動她，也就是提你的時候有效了。」

「唉，也不知道你是給她灌了什麼迷魂藥。」

說起這個，顧楚傑連連搖頭，鄭秋嬋看一眼井菟又看一眼林亦，倒覺得有趣。

林亦望向井菟，發現這一次她倒是不看過來了，瞪了眼林亦，仰著腦袋，轉過身子就向著身後的位置走了過去。

那邊，幾個男男女女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剛剛他們一直都沒有吭聲。

此番，林亦才往裡走了幾步，就感覺到不同視線中，那撲面而來的，絲毫不加以掩飾的目光。

一道道視線落在林亦的身上，女生眼中多半帶著打量和好奇，男生則更多的就是不加以掩飾的敵意，看著林亦，像是在看著一個步入他們地盤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