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處，便就是一塊巨石。

這塊巨石立於山巔之上，以南的角落之中，一眼看去，平凡無奇，毫無任何特殊之處。

剛剛林亦與莫陽比斗之時，壓根沒去注意那邊的情況。

林亦心中莫名有幾分詭異之感，單手一揮，手中四尺劍沖著巨石激射而去，轟然一聲巨響，強大的氣浪攜裹著無數碎石崩裂了開來。

「那是……」

林亦心底一凜，只見到眼前巨石崩碎之後，露出其中一個一米多高的青灰色銅像。

銅像所鑄，看其身段，裊娜多姿，衣衫翩翩，頗有古意。

赫然更像是一個隨時準備飛升而去的女人！

只不過這個被藏於巨石之中的銅像，渾身染血，那斑駁的血跡，好似在訴說著曾經慘烈的一戰。

最為重要的是，那個女人的銅像，沒有腦袋！

那銅像上方，脖頸被悉數切去，切口平整，只留下一個銅身。

「那就是我要在此處殺你的原因。」

林亦身後，莫陽語氣冰冷，卻又有幾分垂涎和依戀。

「她是誰。」

林亦轉頭，看向眼前的莫陽，眉頭皺起。

這已經是第三個，第三個女人像！

第一個女人像是在白楠縣昭玉鎮上，被那老神仙所供奉的木雕，只是已經隨著火焰而損毀。

第二個女人像則是在江南劍宗，藏於天劍山之頂，大殿密室之中，乃是一個石像，沒有面容。

第三個女人像，則就是眼前這個，失去了頭顱的女人銅像！

除此之外，在荊南山那處，還有一個偽造的黃泉，和被欺騙了的帝王傀儡，從那帝王傀儡曾說的話語之中，不難斷定，那個地方的某一個位置，必定也留有一個女人像！

林亦心間，隱隱有幾分詭異之感。

「她……她是真正的……」

莫陽大師話說一半，突然止住話頭，不再言語，轉而看向林亦，深吸一口氣來，微微搖頭：「算了，和你說了也沒用。」

「你雖然天賦卓絕，但是剛剛那一劍沒有將我給殺了，那你就再沒有機會。」

莫陽語氣恢復平靜，一掃之前被林亦擊傷的頹勢。

「我可敗你一次，也可敗你第二次。」

林亦眉頭緊鎖。

話一出口，卻是不料莫陽突然笑了起來，微微搖頭：「難得，我入指玄第一戰，就能被你逼到這個地步。」

「但是你的話錯了一點。」

莫陽深深看了眼林亦：「你可敗我第一次，但是絕不可能敗我第二次。」

「指玄之境，遠比你想的要更加深奧！」

莫陽一腳點地，整個人朝後退去。

他的身後，迅速凝聚出一段雪橋，立於半空之中。

「莫陽大師，好像又沒事兒了？」

底下的人看著眼前一幕，儘是一愣，滿臉不解。

他們在底下，看不到剛剛上面的具體情況，還以為那海州林大師，已然是直接將莫陽大師給斬殺當場。

「海州林大師，確實不愧是海州林大師。」

「之前我覺得，留你不死，十年內你或可追趕上我的步伐，但是現在想來，恐怕不出三年，你的實力，就在我之上。」

莫陽低頭俯瞰，語氣平淡，略有蕭索之感。

此話一出，下面的人，盡皆有些麻木。

他們對那海州林大師的手段，已然是心悅誠服。

那般天資，何曾能夠用天才來形容？簡直就是妖孽中的妖孽！

「我本以為不用動我本源，便可殺你，不過你的強大超過了我的想象，既是如此，我變就讓你看看，指玄的另一層奧義。」

莫陽冷哼一聲，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這股鮮血從他口中吐出，凝於他跟前之地。

一口血出，莫陽臉色變得煞白一片，消耗甚大。

他強忍虛弱，一指輕點，點在那浮遊於半空的血液之上。

啵……

一聲淡淡的聲音響起。

好似雨滴落在湖面，在空氣中，席捲起一陣陣漣漪。

「不過是以命換力的手段，也算是奧義？」

林亦眉頭一揚，沒有著急動手。

莫陽默不作聲，不言不語，臉色倒更顯幾分凝重。

良久。

寂寥的天際，有風卷雪而起。

山巔之下，三千山中，無數附有積雪的草木叢林，隨風搖曳。

大片大片白色的雪，成群結隊而來，像是一股極為森寒的寒潮，攜裹著無窮的冷意，將整個斷崖山巔，悉數包裹。

越來越多濃重的雪在這裡匯聚，積雪越來越多，匯聚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林亦看著遮天蔽日的暴雪，面色平靜，單手一揮，便就有數條火龍，沖著那鋪天蓋地的積雪衝擊而去。

狂躁且炙熱的火龍，在與那漫天滿地的大雪所接觸的瞬間，就發出一聲哀鳴，徹底湮滅，消失不見。

「剛剛能夠突破雪牆的火龍，這一次對那些大雪根本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好恐怖的力量！」

周圍眾人看著眼下一幕，臉色發冷，站在距離山巔稍近位置的人，更是凍得瑟瑟發抖，冷的厲害。

「沒有用的。」莫陽臉色蒼白，他看著林亦，笑了笑：「我承認你天賦極高，但是這是用我的血所借的力量，此等力量，根本不是你所能夠突破！」

「我入指玄，本可一指殺遍金剛。」

「但是今天遇到你，算是個意外。」

莫陽有幾分感嘆：「不過，我便是不惜以十年修行為代價，哪怕重新跌落回金剛，也得將你困殺於此。」

「這漫天的大雪，就是我為你所鑄的墳塋！」

雪漫漫，風輕揚。

那些凝聚而起的血，從四面八方沖著林亦緩緩堆去。

林亦的周身，越來越多的火龍迸射而出，試圖突圍，可是不出意外，每一條火龍，都被那些風雪給直接絞殺！

「這下子，林大師完蛋了！」

「莫陽大師，終於還是贏了。」

旁人見此，看到那一條條火龍被大雪悉數絞殺，一個個搖頭喟嘆。

他們又見得那邊林大師站於原地，還以為他已經是認下命來。

陳琳嫣望著站於風雪之中的林大師，心底不知道為什麼，有幾分說不出的擔憂。

「他會死嗎？」陳萌臉色慘白，嚇了一跳，她雖不認得那海州林大師，但是總歸有幾分憐憫之心。

「輸了嗎。」夏目攥了攥拳頭，咬著牙，眼底滿是緊張。

「莫陽大師，總歸還是贏了。」鄭浮憶嘆了口氣，略有不忍。

「那小子算是死得其所，也算留下一段佳話。」屠虎豹陰狠一笑：「莫陽境界跌落，正好便宜了我！」

眾人紛紛猜測之時。

卻是突然見得即將被風雪徹底吞噬的海州林大師，突然淡淡開口。

「剛剛與你一戰，不過用了我十分之二的力量。」

「見你這麼興緻勃勃，本不想饒你興緻。」

「但是，現在就讓你知道知道現實的殘酷。」

「也讓你知道一下，你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與可笑。」

林亦微微搖頭，便就是在眾人注目之下，攤平右手，大拇指指尖輕輕滑過食指指尖，割出一道口子。

「你的血，在我的血面前，什麼都不是。」

「你，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