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來的輕緩，飄忽。

語氣語調中，帶著幾分無奈，又有著一點點的寵溺。

「什麼聲音？」

「好好聽的聲音……」

「聲音是來自於那口青銅巨棺？」

聽到那個聲音，所有人下意識的朝著那邊看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聲音中所帶著的某種魔力，讓他們本能的忽略掉了聲音中「九玄」這兩個字。

「該不會是最終的boss吧？」

「就跟遊戲裡面的一樣，越是厲害的人物，就越會在最後才出現！」

「這聲音……我才聽到，就有些神情恍惚，那裡面到底是誰啊？」

屏幕前面。

無數人同樣聽到青銅巨棺裡面傳來的聲音。

是女人的聲音。

分明極為悅耳動聽。

可是偏偏，所有人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本能的就有些無法去形容出這聲音具體的內容。

「所以……」

林亦看著那邊，壓抑著體內躁動著的靈氣：「真的是你嗎。」

「我該叫你師父，還是琉璃？」

林亦眼神之中，稍有幾分嘆息。

趙琉璃！

之前林亦一直覺得總有人在暗中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包括那幾個女人像，雖然看上去並不是趙琉璃，但是卻總給林亦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他一直無法尋覓到那種情緒的來源之地。

而現在，聽到那個久違的聲音。

林亦的心底，突然之間，變得輕鬆了很多。

至少……

至少說明趙琉璃真的還存在。

他的師傅還在這個世界上。

「都可以，這一點，隨便你吧。」

那聲音再次響起，話語中還是有種淡淡的味道。

就像是對世間的一切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

當初在琉璃宮。

山巔之上。

門外有俗世之人前來拜門求命，但是趙琉璃看也沒看，直接就把人打發走了。

用她的話說，不問世事，便可不沾因果。

不過當初林亦初入仙武大陸，差點被人打死，卻也是趙琉璃下山出手，將他帶回。

所以……

趙琉璃沾了他林亦的因果。

林亦的腦海中，往事一幕幕回蕩。

他的目光，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青銅巨棺棺口之地。

那裡。

漆黑之中。

有一道白光緩緩浮現。

起初是一道光，後來成了一片泛著幾分冰藍顏色的光。

就像是雪水。

幽藍色的，有點憂傷的感覺。

再然後。

圍攏在青銅巨棺周圍的，那些燦爛的金光，那漫天熾熱的火海，都在這一刻，似乎變得凝固了起來。

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這一道白光出現，而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

在白光之內。

一個女人。

瀑黑的長發一直垂落到腰間，她青絲如海，隨著她腳步往前，發梢微微於半空中晃動。

白衣如雪更勝雪。

那一抹倩影，從森冷漆黑的青銅巨棺中走出，卻是瞬間就讓人感覺，那口青銅巨棺，似乎也不是那麼陰冷可怕。

她一個人，便就是驅散掉了整口青銅巨棺之中所有的那種冷寂之感。

那張絕美的面容，此刻看去，稍顯有些蒼白。

她手中沒有持劍。

她只是從青銅巨棺中往前走去。

隨著她的腳從青銅巨棺之中踏出。

就好像是時隔了無數時光的這個瞬間，終於又來到了時間最開始的地方。

「久違的太陽。」

趙琉璃抬起頭，看了眼青空之上的白日。

白日灼灼。

她一眼望去，漫天的金光與火海便就自覺地為她的目光讓出一條道來。

她再回首，絕美到不似人間的面龐，緩緩對向了那邊的林亦。

「很久了。」

她再次開口，第二次重複這個話語聲。

「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林亦看著那邊的趙琉璃，眼神一陣複雜，就連語氣都顯得有些艱澀。

趙琉璃。

這是這個世界上，唯二對他重要的人。

當初要不是趙琉璃，林亦可能早就死在了仙武大陸之上。

是她給他新生，傳授道法，引他踏上修道路。

而如今。

此刻的趙琉璃站在面前，白衣依舊，那張記憶中的臉，依然如故。

歲月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半點痕迹。

這一幕，就像是當初她從琉璃宮中走下，站在初入仙武的林亦跟前那般，清麗逼人。

「等我所等之人。」

趙琉璃站在那裡，遙望林亦：「輪迴。」

「他身死於無數輪迴之前，我在等他歸來。」

「萬載輪迴，天道寂滅，諸天神佛換了一遭又一遭，然他依然。」

趙琉璃語氣很平靜。

這話語聲，在天地之間回蕩，緩緩而過。

「你在等一個人。」

林亦看著她：「而你今日出現，是因為那個人已經出現了嗎。」

林亦站在那裡，渾身上下，靈氣鼎沸，整個人的身旁，光焰依舊。

飄飄颯然的少年，孤身而立，立於井菟身前。

他的眼神極力剋制，但是眼底還是有著說不出來的感嘆。

「早在琉璃宮的時候，你就曾和我說，你在等人。」

「你所等之人，是那個為你獨創琉璃花的那個人嗎。」

林亦話語中，頗有不解：「可若是如此，那麼又與我何干？」

「為什麼要將我牽連進來。」

言及於此。

林亦腦海中回想著的是那過去的一幕幕。

趙琉璃，白衣勝雪。

琉璃宮，千載鼎盛。

「我只知道他會歸來，但是不知道是何時何日。」

趙琉璃緩緩開口：「他寂滅與輪迴，為後世開萬載天道，立諸天規矩，為世人誅惡仙，為後人開太平。」

「仙門是他所開，原本，在無數久遠的上古時代，天地不仁，以萬物為犬牙，人族不顯，人仙不兩立。」

「因他開仙門，才有凡人可入仙道，因他獨斬初代天道，方才有後世天道無數，靈氣沸騰，人族可修真，得各種仙家傳承。」

「最初的仙，是仙族，人，則為仙之奴。」

「萬萬萬載之前，他為人族開天，為我捨身而死，我答應過他，等他歸來。」

「我只知他的靈魂碎於這一方天地，可是究竟何時可重聚重凝，亦不知具體歸期。」

「至於你。」

趙琉璃說到這裡，語氣稍稍一頓。

她眼神難得多了幾抹複雜神情：「我在輪迴中尋找各種與他相似之人。」

「我堅信，他歸來之身，必定天資超絕。」

「我所見之仙尊無數，盡數為驚才絕艷之輩。」

「我試圖從他們身上，尋找到他的消息，然而萬古也罷，亦或者是其他仙尊也罷，皆不是他。」

「而我當初收你入山，並未看到你的天賦。」

「你天賦平平，可你……」

「卻最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