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歸坐在實驗臺前，正和裏面一顆精光四射的眼睛對視。

那顆眼睛一眨不眨，楚君歸的眼皮也絲毫不動。不知過了多久，那顆眼睛中的光芒終於變得暗淡，然後射出一行字：你究竟是不是人類？

楚君歸思索，然後搖了搖頭。

“面對已經是幼體期的開天大人，你不是應該表現出足夠的尊敬嗎？”

楚君歸想了想，道：“伙食減半？”

眼睛立刻憤怒了，居然射出一縷細細的火焰。這不是真的火，但是溫度確實也在提高，並不僅僅是光影效果。只是溫度提升的有點少，將環境溫度由20度提高到40度而已。

在烈焰滔滔的背景下，開天噴射出憤怒的指責：“你這樣折磨一個幼體，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

開天氣焰立降。

楚君歸問：“你由初生晉入幼體，就只是多了一隻眼睛？”

“一隻神奇的眼睛。”開天糾正楚君歸，然後又說：“我感覺身體裏還有許多變化，但是……我也說不太清楚。”

楚君歸點了點頭，這時掃描已經完成，一份報告自動傳送到楚君歸的個人終端上。

開天經過數日沉睡，終於完成了從初生到幼體的形態變化。最直觀的身體上的變化，就是多了一隻永久性的眼睛，同時霧狀的身體內部多了許多顆粒。這些顆粒都是極小，大的由十幾個細胞組成，小的則是由兩三個細胞構成。和過往不同的是，構成微粒的細胞有功能化的趨勢。而過去的開天每個細胞都是相同的，只是在聚在一起時會各自承擔不同的工作，從而表現出整體意義上的功能。

這就是過去開天會出現數量不一的眼睛，又隨時可以散去的原因。但是現在，它形成了一隻永久性的眼睛，構成這隻眼睛的細胞都顯著改變了自身的形態，再也變不回原始的樣子。

楚君歸也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如果說過去的開天有無限可能，那麼這一刻的開天已經在選擇自己的道路了。

微粒化的身體倒是有不少說得出來的好處，它的改變會更快，功能也更強。至少進食效率呈指數級的增長。那些由十幾個細胞組成的微粒，在吃東西上遠比單個細胞要快得多，能更快地把物質轉化成自身所需要的形態。

此刻的開天雖然仍是氣態，但是密度大了很多，那一團霧氣已經有整整一公斤重。和過去相比，這個小傢伙胖了。

看完報告，楚君歸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非常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能不能再具體點？”

“我現在每個細胞都充滿了力量，並且隨時都能補充！我的大刀早已飢渴難耐，讓我們立刻出發，去把我們的敵人打個落花流水吧！”

楚君歸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那把金光燦燦的小刀，想了想，說：“掃蕩敵人，確實需要。那麼我們先去幹掉誰，道哥？”

那把小刀上的金光突然褪盡，然後連刀都不聲不響地消失。

楚君歸失笑，大致明白了開天的層次。哪怕它自稱是三階的高等生命，但是還在幼體期內，看樣子遠不是已經在成熟期裏蛻變了好幾次的道哥對手。

楚君歸笑了笑，說：“掃蕩敵人先不急，我得先給你檢查一下身體，確認一下你究竟厲害了多少。項目可能有點多，也許會有些不舒服。”

“沒問題，這點小事，我能忍受。”

楚君歸點頭，“那就好。”

他站了起來，走出實驗室，對着屋外的李心怡說：“好了，它同意檢查了。”

李心怡雙眼一亮，如一陣風般衝進了實驗室。

片刻之後，實驗室裏突然亮起一道強光，將幾乎不透明的窗戶都照得通透！窗戶上出現一行潦草的大字：這個可怕的女人究竟是誰？快來人，把她帶走！救命……

字還沒有顯示完全，就有一隻陰影大手從天而降，於是強光消失，窗戶又變得正常。

數小時後，楚君歸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回到實驗室。李心怡已經完成了所有的項目，心滿意足地帶着數據離開，只留下開天自己在實驗臺上，一隻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有些茫然。

楚君歸在實驗臺前剛剛站定，就聽一個聲音說：“你來了。”

楚君歸大吃一驚，實驗室中明明沒人，通訊頻道也都是關着的，怎麼突然有人說話？他定位了聲波的來源，又吃一驚，聲音是從開天體內傳出來的。

“開天，是你在說話？”楚君歸試探着問。

“是的。”

這一次楚君歸終於看清了，在開天身體內部出現了一張薄膜，正在微微顫動，正是通過這張膜發出的聲音。

“你怎麼突然要說話了？”楚君歸有些好奇。

開天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在關鍵時刻，嚎叫比發光更能吸引注意力！”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楚君歸很是好奇，可是開天卻再不肯提及此事，打定了主意絕不開口。

楚君歸又問起開天分身的能力，他有預感，這個能力將會有大用。開天即刻拋出七八團黑氣。這些小氣團一到楚君歸手上，就自行蠕動，表面浮上微小的眼睛，四下張望。

“它們有智力，但是沒有獨立的意志。”

“怎麼說？”楚君歸有些不明白。

“它們可以獨立做出判斷，但是我的意志就是它們最終的命令。”

“這樣的分身可以有多少個？”

“需要的話，能多一倍。如果我長得更大，就可以更多。”

楚君歸拿過一個托盤，將開天的分身放到了裏面，然後說：“看來這次蛻變收穫不小，你先快點長大吧。”

楚君歸正準備離開，開天忽然說：“等等，我還有一樣東西給你看。”

楚君歸停步，就見開天聚成一團，然後向上升起，身體下方只留一根細細的氣棍支撐。然後就見上面的氣團不斷變化，最後竟然浮現出一張人臉！

“我覺得自己應該有個形象，以便讓低等的人類生成記憶。你覺得這張臉怎麼樣？”

楚君歸怎麼看怎麼覺得那張臉跟自己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