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跟小旗說過開公司的事情，只不過這些都是什麼？」

申大鵬未經同意就隨手拿了一張，看著人名後面的數字都是以萬計數，小的三四萬，大的二三十萬，頓時猜想，這該不會是后鹽村其他廢品站的收購價格吧？

「鵬哥，這些都是周圍廢品站大概的收購價格，我想做好了再跟你談合作的事情。」

午旗瀚笑呵呵的解釋證明了申大鵬的猜想。

「我說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還以為你不想合作呢。」

申大鵬笑了笑，不過從剛才午旗瀚的介紹中也能聽得出，現在廢品收購站說話算數的人是午爸爸，而並非午旗瀚，所以轉頭看向午爸爸，也不說話，只是微笑看著。

午爸爸不苟言笑的打量著申大鵬，好半天才收回目光，「我不希望小旗以後也干這個行當，雖然能賺錢養家，但畢竟讓人瞧不起，所以我和他爺爺盼著他能考上個好大學，改變自己的命運，不過最終還是因為我的原因……」

「爸，你別說那些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相信沒有文憑就沒辦法在社會上立足，咱們現在不是過的挺好么？至少比老家那些還在種地的叔叔過得好，更何況一旦我和鵬哥的構想成功，那以後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成功？」

午爸爸滿是老繭、粗糙手中的筆往桌上用力敲打幾下，「這是你自己做的收購計劃，你自己還不知道其中的艱辛和困難？老周和小六兩家收購站，已經把咱們家的錢都花掉了，你還想折騰什麼？」

午爸爸最後在一張紙上寫了一百六十七萬的數字，並且用力畫了兩遍圓圈用以強調，「這個數字你看看，把咱們爺仨賣了，也湊不出來這麼多錢吧？」

「更何況這還只是他們廢品收購站保守的價格，還沒算他們堆放的貨物，再說有可能人家就要賺這份辛苦錢養家糊口，不賣給你呢？」

「所以你們需要找合作的夥伴，而我，就是誠心誠意的夥伴。」

申大鵬從午旗瀚手中接過油筆，在一百六十七萬的數字下面寫了『兩百萬』三個字，「我可以找來這些投資用做你們擴大廢品收購站，當然，這也是保守的數字，可能更多。」

「孩子，話不是說說而已，牛皮也不是這樣吹的，我聽小旗說了，你是水木大學的高材生，但你知道這些錢意味著什麼嗎？你知道一個廢品收購站一年能賺多少？又得多少時間才能賺這些錢？」

「我不知道！」

申大鵬如實回應，隨後瞥了午爺爺一眼，「我只知道你們如果繼續這種環保不達標的生意，后鹽村以後還會有更多像午爺爺一樣的病人，說得嚴重點，甚至有可能沒有以後。」

房屋內沒有了刺眼的陽光，午爺爺的眼睛還是流淌著眼淚，可見有多難受，不過此時卻定睛望著申大鵬，沒說話，只是怔怔的望著。

「午叔叔，還有件事要跟你解釋一下，我和小旗合夥要做的是物質回收再利用公司，是更正規、更規範、更職業的公司，而不是像你們如今這樣小規模的廢品收購站點，自然也不會出現你想象中小旗被人當做收破爛的瞧不起的一幕。」

「叔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是從小縣城裡出來的，我的父母也希望我以後能過得更好，能夠成為受人仰慕的優秀的人，小旗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優秀，他值得有更好的人生，我現在只是給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如果他能把這件事情做得足夠好，那不僅僅能讓你和爺爺放心他的未來，更能給他自己一個別樣的人生，一個跟你們都不一樣的人生。」

「說起來容易！」

午爸爸撇著嘴搖了搖頭，顯然不同意申大鵬的說法，不過緊緊攥著油筆的大手，又能看得出申大鵬所說，正是他對午旗瀚的期望。

只是農業大學因為戶籍問題沒能錄取午旗瀚，對他的打擊比午旗瀚還大，一輩子就是想讓兒子成為人上人，結果優秀的兒子卻因為他的問題而被否定了。

「我相信小旗，我相信我孫子一定做的到。」

半晌沒說話的爺爺突然開口，不僅午爸爸有些詫異，就連午旗瀚都是愣住了，爺爺在他印象里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對他的要求也很高。

從小到大爸爸都忙著收廢品、忙著賺錢，所以他作業、生活都是在爺爺監督管理下完成的，也正是因為爺爺的存在，才會讓他有今天的獨立。

「爸，這不是收廢鐵、廢塑料幾十塊、幾百塊的事情，這是要拼家底的生意，要是不能做到萬無一失，我不會讓小旗胡干蠻幹的。」

午爸爸的話雖然有些糙，但不無道理，這已經是涉及到過百萬的生意，對於他們午家來說，已經完全超過了他們的能力，就算把整個廢品收購站都賣掉，也買不起其他的收購站，更何況午家的收購站是跟申大鵬合作的資本絕不能賣。

但當午爸爸說出這話的時候，申大鵬心裡卻長舒一口氣，這至少說明午爸爸還是想要合作的，只是礙於對未來不明情況的擔憂，不想沒有規劃的邁出第一步。

或者也可以說是對申大鵬的不信任，畢竟只是一個大學生而已，哪怕是水木大學的高材生，在他眼中畢竟還是黃口白牙的個孩子。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他可不想把幾十年辛苦打拚的事業當作賭注，哪怕只是幾十萬的廢品收購站。

「我再說一遍，我相信小旗的選擇和決定，小旗做什麼我都支持。」

午爺爺說話的語氣從和藹淡然變得比午爸爸還要嚴厲，原本無神的雙眼也好似泛起了些許光彩，寵溺的望著午旗瀚。

「爸，我知道你寵著小旗，但他還小，你不能縱容他……」

「就是因為他還小，他需要歷練，需要成長，咱們的羽翼不夠豐滿，雖然能替小旗遮風擋雨，讓他無憂無慮的長大，但並不能讓他過上更好的生活，跟著狼吃肉，跟著狗吃屎，你想讓小旗跟著我們一樣，收一輩子的破爛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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