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十點，趙玉參加完了在省廳舉行的總結大會之後，又驅車來到了昆陽市人民醫院。

白文海雖然被囚禁在地下15年之久，但是他的情況，卻並沒有想象得那樣糟糕。

在經過了醫生的允許之後，趙玉進入了白文海的病房，開始對他進行詢問。

和施隊長所說的一樣，白文海雖然身體無恙，可精神狀態卻十分糟糕，他眼神黯淡，萎靡不振，好像一個行將就木的風燭老人。

在趙玉來到跟前之後，還看到他的眼角一直是濕潤的，顯然剛剛流過淚。

「警官……求求你們了……」看到趙玉，他慘然地央求道，「我能見見我的女兒嗎？你們不會是在騙我吧，她……她真的沒事嗎？」

「放心，」趙玉說道，「她真的沒事，你很快就能見到了！她還在治療之中，不宜激動……」

結果，趙玉僅僅勸慰了這麼一兩句，白文海便再次滴下了眼淚。

「我知道……是她……她不肯見我吧！嗚嗚……」白文海慟哭道，「是我害了她啊！」

「你……嗯……」趙玉輕輕地問了一句，「你知道張勇生，是你的親兒子嗎？」

「嗯！」白文海點頭說道，「孫國棟拿著化驗報告給我看的，瞿小花他們也全都知道的……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白文海悔恨道，「我不該到處找女人，我不該去勾引孫國棟的老婆，我更不該……我更不該聽信他們的讒言，去陷害孫國棟啊！

「我錯了……嗚嗚……我真的錯了……」

「你別激動了，」趙玉勸道，「事已至此，還是往前看吧！看看……嗯……」他也不知道怎麼勸人，後面說不下去了。

「其實……嗚嗚……」白文海哭道，「我只是想知道，雪菲沒有事就好，我也不知道，我該如何面對她……」

「她沒有事，」趙玉說道，「你大嫂和侄女正在照顧著她，放心吧！」

「嗯……嗯……」白文海疲憊地躺了下去，他似乎還有很多問題，卻並沒有出聲。

「白文海，問你一件……和這件案子無關的事吧！」趙玉猶豫了片刻，說道，「我聽說，你在昆陽4中上過學，對嗎？」

「嗯……對呀，職中……」白文海納悶，抹了抹眼淚問道，「怎麼了？」

「你們學校，有沒有一個叫做蘇若華的老師？」趙玉問完，突然想起蘇若華是後來的名字，於是更正道，「或者，叫蘇莉？」

「蘇莉……蘇老師……」誰知，白文海甚至都沒有回憶一下，便直接點頭說道，「知道啊！她教比我大一屆的3班和4班，沒有教過我們……」

「……」趙玉一愣，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乾脆，便問，「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呢？」

「這……嗯……」白文海低下頭說道，「這就是毛病吧！我對長得漂亮的女人，總是印象特別深刻的！

「蘇莉老師，嗯……怎麼說呢？」白文海調整了一下辭彙，說道，「可以這麼說吧，蘇莉老師，是我見過的女人之中，長得最漂亮的，沒有之一！」

「我去……」趙玉驚詫。

「但是，我那時是個學生，只能跟別的男生一樣，幻想幻想而已，」白文海繼續說道，「後來我就畢業了！再也沒有見過她，警官，我不明白，無緣無故地，您問起這個做什麼呢？」

「那麼……後來，你有沒有聽說，蘇莉老師失蹤的事？」趙玉問了一句。

「失蹤？」白文海意外，「沒有啊？我這不知道啊，我畢業之後就回康樂種靈芝了，沒有再回去過……」

「哦……也就是說，你們並不熟了？」

「何止不熟啊，根本沒有說過話，她應該不認識我，」白文海說道，「只不過，她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美女見得多了，但蘇莉老師，絕對是最與眾不同的那個……」

「與眾不同？」趙玉問道，「哪裡與眾不同呢？」

「氣質，大概是氣質吧？」白文海回憶道，「那個年代的女人沒有高級化妝品，蘇莉老師端莊，大方，是那種樸實無華的美，我……嗯……我水平有限，也就只能形容這麼多了……」

「那……」趙玉又問，「你好好回憶一下，你們上職中的時候，你的同學或者其他老師之中，有沒有誰家是賣水產或者生鮮的？

「或者……家裡有冷庫，或者，對冷凍技術比較在行的？」

「冷凍？」白文海越聽越迷糊，問道，「您問這些是為什麼呢？我……不太明白啊？」

「你好好想想，有沒有我說得這樣的人？」趙玉問道，「很可能，跟蘇莉老師的失蹤有關係！」

「哦……那……」白文海緊鎖眉頭，努力回憶，「是這樣的，我們上的是職中，當時吧，我學的是農業技術，我記得，好像也有學畜牧水產專業的……

「但是……您要說，有誰家有冷庫，那可就……」白文海搖頭說道，「那個年代，有冷庫恐怕也都是公家的吧？」

「那……」趙玉又問，「你有沒有留意過，有人特別喜歡蘇莉老師，而這個人，又有點兒不太合群，或者性格迥異之類？」

「哦，我……我明白您的意思……」白文海說道，「您是懷疑，蘇莉老師的失蹤，跟某個愛慕她的學生有關係是吧？

「哎呦，這個問題，恐怕我得問問我那些老同學們才能知道了！」白文海說道，「只是，我失去了15年，不知道，我那些老同學們還在不在啊……」

「那好，」趙玉說道，「這樣吧，等你恢復了，我派人幫你聯繫你那些老同學，你好好問問他們吧！」

「好，好，沒問題，」白文海答應，「既然關於蘇莉老師的失蹤，我一定儘力……一定儘力……」

噠噠噠……噠噠噠……

正在此時，病房的大門突然被人敲響。

趙玉意外，但還是示意門口的警員開門。

結果，當門打開之後，但見白文海的大嫂，還有侄女白雪琪出現在了門外，而白雪琪推著一架輪椅，輪椅上坐著的，正是白文海的女兒白雪菲！！

「啊……」白文海立刻掙扎著坐了起來，眼淚如泉湧一般……

「爸……」一剎那，白雪菲也哭了。

隨著輪椅推動，一家人終於聚在了一起……

趙玉見狀，只好悄悄地退出了屋子，而他剛剛退出，屋內便赫然響起了悲憫而激動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