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深夜，西江省廳的特調組辦公室內，趙玉還在像往日那樣兢兢業業地琢磨著案情。

實際上，案子能夠查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要知道，距離視頻殺人案的第一起案件，已經過去了19年，而距離康子清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也已經將近12年。

那麼久遠的年代，能把李非凡這個重要嫌疑人查出來，可以說，案子已經有了重大突破。

然而，李非凡就在眼前，可趙玉卻反而感覺，要想真的蓋棺結案，卻還有很長很重的一段路要走！

是啊，第一嫌疑人找到了，可是，要想讓這個嫌疑人認罪，卻談何容易？

趙玉不止一次地感到不可理解，明明十一部殺人視頻在手，明明比對上了嚴絲合縫的軌跡，明明已經找到了苗笑雯的屍體，可為什麼，還是不能將兇手繩之以法呢？

是因為康子清這個缺失的證人嗎？

還是……因為李非凡太幸運了，沒有在屍體和錄像帶上留下半點兒證據？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們將來找不到錄製殺人視頻的錄像機，找不到其他女孩的屍體，找不到兇器，找不到任何能證明李非凡有罪的證據，會是怎樣一種情況？

就這樣放任一個殺人惡魔逍遙法外，他實在是有所不甘，無法做到！

直到現在為止，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不可避免地會想到那些慘遭毒手的女孩子……

嗡嗡……

正在趙玉失神之間，他的手機響了，電話是遠在粵州的苗英打過來的。

「趙玉，現在有時間嗎？想跟你聊聊……」接通之後，苗英開誠布公地表明了來意。

「有時間，」趙玉點頭，「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也正好想找你嘮嘮呢！」

「我很欣慰，」苗英柔聲言道，「這一次，你沒有沖著嚷著要去抓人！李非凡的背景，可不僅僅是一名導演或製片人。

「一旦我們警方逮捕他，卻無法將他定罪的話，那麼就算是刑事廳也要受到牽連……」

「我明白，」趙玉點頭，「這件事，我回頭會跟焦處長談談的。但當務之急，還是搜集更多的線索最好。

「三天之後，李非凡就要回國，我不希望，這個殺人惡魔再有機會去禍害其他受害人……」

「你想跟我說的，應該不僅僅是這些吧？」苗英意味深長地說道，「今天開會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你的表情！

「我想問一下，」苗英沉吟了數秒，問道，「你是不是……心裡還有懷疑？」

「嗯……」趙玉也是停頓了半晌，才咂嘴答道，「知我者非我家喵喵莫屬啊！被你看到了，不錯，我的確，還是有那麼幾個疑點……總感覺，好像還有哪裡不太對勁兒似的！」

「哦？比如呢？」苗英忙問。

「比如……嗯……」趙玉梳理了一下思路，說道，「還記得非法網站的事情嗎？歐陽冬把視頻當成了小電影，播放在了網站上？

「我在想……既然歐陽冬看到視頻之後，會把它當成了小電影，那麼，當康子清看到視頻的時候，就一定會認定，那些是殺人視頻嗎？

「要知道，」趙玉鄭重言道，「如果康子清真的去李非凡家偷東西，他自然知道李非凡是拍電影的，他為什麼不把這些錄像帶當成樣片呢？」

「嗯……」苗英想了想，嘗試著說道，「會不會，康子清是無意的？無意之中，帶走了那些錄像帶？嗯……」

說完之後，苗英感覺自己的推想不好成立。

「錄像帶是裝在康子清的皮包里的，現場又沒有發現其他與李非凡有關的東西，很明顯，那是康子清刻意放進去的！」趙玉說道，「他必然已經知道了錄像帶的重要性！」

「那就是……」苗英猜測道，「康子清……也認識部分受害者，他可能是，認出了視頻中的某個女孩兒，他知道那個女孩是失蹤者，所以才一下子就明白了，李非凡可能是殺人惡魔！」

「嗯……」趙玉點頭，感覺這個猜測還較為靠譜。

「那麼……還有嗎？」苗英又問。

「攝像機呢？」趙玉說道，「康子清拿走了錄像帶，為什麼不帶著攝像機？既然他能看到播放的視頻錄像，那就說明，現場應該有攝像機吧？為什麼不連攝像機一起帶走呢？

「還有，」趙玉又緊鎖眉頭猜道，「康子清是為財而去的，他為什麼會對這些錄像帶感興趣呢？」

「嗯……」苗英想了半天也猜不透，便乾脆問了一句，「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總覺得，康子清沒準兒在得到錄像帶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李非凡有不正常的地方，」趙玉說道，「或許，他早就在懷疑，李非凡和那些女孩的失蹤有關係了！

「所以，他當晚冒險進入李非凡家裡，也有可能是沖著尋找女孩失蹤的線索去的……

「只不過，這貌似還是不能解釋，他為什麼沒有拿著攝像機吧？那台攝像機……到底在哪兒了呢？」

「也許，是在墜崖的時候弄丟了吧？也許……」苗英猜測道，「是在事故現場，有人順手牽羊？那個攝像機畢竟價值不菲……」

「總之，我們得再好好查查康子清出車禍時的情況，看看還有沒有可能找到……」

「好，那……沒了嗎？」苗英問道，「你認為有問題的地方，就這些了？」

「不！」趙玉說道，「還有，如果真是李非凡的話，他是不是心有點兒太大了？自己的殺人視頻丟了，他雖然不敢報警，但他不會自己暗中調查一下嗎？

「沒人舉報，沒人勒索，康子清又在大月灣出了車禍，如果他稍微有點兒腦子，早就應該想到康子清的頭上去，然後想辦法奪回錄像帶，或是殺掉康子清滅口了！

「怎麼可能，會讓康子清當了11年的植物人？

「這難道，說得過去嗎？」

「的確，我之前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苗英說道，「但是，畢竟李非凡是導演，而康子清只是臨時工，影視公司那麼多人，李非凡就算認識，也不見得熟識吧？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苗英又道，「那個時候，李非凡已經跟影視公司脫離了！

「當時他又長期在外地工作，說不定，等他發現錄像帶不見的時候，已經過了很長時間，而那時候，康子清早就被轉院回了奉平，不好調查了……」

「嗯，這倒是，也有可能！」趙玉說道，「雖然李非凡有錢有勢，但這種事情，他也不好委託別人去辦！

「所以，他才沒有找到康子清的頭上來……呵呵，」趙玉乾笑一聲，言道，「我想，這傢伙這些年過得也不會很踏實吧？

「他是不是，時刻都在擔心著，錄像帶會突然被曝光呢？」

「嗯，趙玉啊，看來，我們的默契也是有限度的！」苗英嚴肅認真地說道，「其實，我給你打電話的目的，是想跟你探討一個問題。

「你覺得，」苗英說道，「大導演李非凡，就一定是視頻殺人案的真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