殲-9的設計思想，在這個年代的中國，無疑是非常領先的。

    領先，就意味著風險。

    歐美跟蘇聯，有著豐厚的底蘊跟經驗，領先的設計，能夠被變成實物，消耗的資金跟需要的技術基礎，也不是現在的中國可以承受的。

    所以，即使在殲-9解決了長期存在的氣動布局問題，各種性能指標上也比同父異母的“殲-8”優秀很多，最終也因為整個項目研究過程中遇到的難度太大，進展太慢，在研究團隊承擔殲-7大改設計任務要求緊迫的情況下，慢慢轉移了重心，最終導致項目下馬。

    看著眼前這個模型，謝凱的心里，真的是五味陳雜。

    “不，外形氣動布局也有改進，現在已經把飛行速度跟飛行高度降低了一些指標。同時在著手改進設計，讓這款戰機擁有對空攻擊能力的同時也擁有對地攻擊能力，要不然，要想制造出來，不容易……”霍海源停頓了一下，隨后說道，“畢竟之前的殲-9，是一款全天候高空高速要地防空截擊機，以蘇聯圖-22“逆火”和美國B-1B 超音速轟炸機為主要作戰對象。”

    “要是這樣，就沒有什么問題了。”謝凱點頭說道。

    現在空軍需要這樣的戰機。

    既然有能力搞出來，哪怕難度大一些，也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404的經費，不用來搞這些用來干啥？

    “要不，咱們把霍海源弄到我們那邊去？他原本就承擔著殲九項目的部分工作，現在項目屬于我們，他屬于611所，干起活來，不是太讓人放心啊。”從實驗室出來后，132廠跟611所的人都有別的工作，熊宏元先把鄭宇成跟謝凱兩人安排到了招待所，等到明天早上再開會。

    鄭宇成到謝凱房間，沒有客套，一臉擔憂地直奔主題。

    那個單發項目，鄭宇成問了謝凱，謝凱也說了，那種方案并不是太合適。

    很容易就會出現問題。

    搞出來了，因為發動機推力的問題，戰斗機的航程不會太遠，作戰半徑小，載彈量也低等問題，根本就不適用與作戰。

    “確實得把人弄到我們系統中來，現在這樣不是好事兒。”謝凱也點頭說是這樣，“單發的輕型戰斗機搞出來，咱們不當戰斗機賣。”

    鄭宇成一臉疑惑。

    本來就是戰斗機，不當戰斗機用來干什么？

    “當成高級教練機，改成雙坐的，對氣動布局的改進不會有多少。”謝凱笑著說道，“同樣，也可以用于小規模的空戰跟對地攻擊。再怎么不行，攜帶個一噸的彈藥，問題不會太大吧？”

    鄭宇成雙眼頓時就瞪圓了。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

    國內一直都是由現役戰機改型弄出教練機，并沒有設計開發專用的高級教練機，這玩意兒，在國內需求還是非常龐大的，就連國際上，同樣也是有著很大的需求。

    “你還說不賣給空軍？”鄭宇成嘆了口氣，謝凱的無恥，超過了他的想象。

    “目標依然不是空軍優先，主要用于出口。很多國家戰斗機多，但是沒有多少專門的教練機。”謝凱說道，“之前我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所以一直擔心這個。”

    200臺發動機積壓在手中，確實不是個好事情。

    “這樣確實是非常好的一條出路。”鄭宇成點頭說道。“就連我們國內，對于高級教練機的需求也很大。”

    “在這樣的情況下，所以我們真的得把霍海源弄到我們單位，要不然，最后還是給蓉飛以及611所做了嫁衣。”謝凱的算盤打得叮當響。

    從一開始，他們就在想要組建自己的戰機開發團隊。

    隨著404的機場建設起來，運十的設計團隊，已經開始準備遷回404，而不是繼續留在秦飛。

    生產工廠可以不要，但是設計團隊，一定得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要不然，最后就是個麻煩事兒。

    “生產的問題，容易解決，我們自己不需要去搞配套的生產工廠，那是重復建設，浪費經費。國內的飛機工廠已經夠多了。一旦誰跟我們合作不給力，我們完全可以選擇其他的生產單位合作不是？只有團隊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這樣才能根據客戶的需求去開發符合市場的產品……”謝凱說道。

    兩人都是一樣的心思，反正就是得把核心的研究團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當即一謀劃，決定先找霍海源聊聊。

    畢竟，霍海源是611所的一名高層，他自己不同意，哪怕跟611所達成了協議，也把人給弄不走。

    “去404？現在的合作，不是挺好嗎？”霍海源沒想到，兩人找自己說這事情。

    挖墻腳居然挖到了自己這邊來了。

    “霍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您也知道我們的情況。超七項目是我們出資，但是卻不受我們管轄。而且整個團隊，都是我們從全國航空工業系統中挖過來的。到目前，沒有一名總工程師……”鄭宇成說道。

    事情到了這一步，根本沒有必要再遮掩。

    “搞超七項目，本來就是我在負責，這樣下去不是挺好嗎？”霍海源有些手足無措。

    這跟他想象的不同。

    “確實挺不錯，但是611所在用我們的經費來驗證十號工程的設計。本來之前有著合作協議，可他們未免太過分了一些，對吧？”謝凱平靜地說道，“我們搞點錢也不容易，原本是準備跟巴基斯坦空軍合作，到目前為止，巴基斯坦空軍并沒有任何動靜。”

    謝凱的態度很明顯。

    現在本來就是他們一家在承擔整個項目的研究經費。

    原本的預計，整個項目研究經費投資5億美元，可現在這樣下去，兩個型號的項目，雖然很多系統都是一樣，唯獨就是氣動布局跟動力系統有著一點差異，這需要的經費，絕對不是5億美元就夠了的。

    霍海源沉默了。

    “我們既然投資搞這個項目，肯定不只是要這樣的戰機就完事兒。我們需要進入國際市場，一直不斷地賣戰斗機下去，設計這塊，必須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謝凱見霍海源不吭聲，繼續說道，“我們手中有一架完整的F-14，這一點，您是知道的對吧？”

    霍海源的眼神猛地亮了起來。

    他猜到了一個可能，卻根本就不確定，“你們想要仿制F-14？”

    “不僅是仿制，以F-14為藍本，開發我們自己的戰斗機。您也知道，從F-14到我們手中，我們就開始了測繪工作，超七項目的航電跟火控系統，都是由我們404自己的單位在弄。”謝凱得意地說道。

    超七的航電跟火控系統，確實是準備以F-14上面的仿制而來，礙于國內的電子工業水平，幾乎相當于重新設計了一款。

    性能沒法跟F-14的航電以及火控系統相比，但是卻遠比國內的雷達要先進不少。

    “如果你愿意，我們缺一個總工。超七項目，只是用來練手的。咱們國內，輕型戰斗機的開發都是困難重重，更沒有誰去開發重型戰機。”鄭宇成下了殺手锏。

    霍海源動心了。

    “組織培養我，不容易。我這要是……”霍海源動心，卻沒有直接表明同意接受。

    他很為難。

    一旦去了404，這完全就是背叛了611所。

    “611所人很多，十號工程，您這只是負責一些小項目對吧？”謝凱說道，“人望高出走，水往低處流。霍總，只要您同意，其他交給我們就行。”

    “你們怎么搞？”霍海源知道404的人挖人厲害，但是害怕他們搞得太過分，最終他會跟整個611所的人都成為敵人。

    “您放心，絕對不會讓您難做。我們需要的是能安心為我們搞項目的負責人。”鄭宇成保證著。

    霍海源沒有再說什么。

    設計出中國第一款重型戰斗機，實在是太過誘人了。

    不是他想要更好的待遇什么的，404的人跟他就沒有談過待遇。

    “他同意了，這就好辦了。你說我們是花錢買呢，還是怎么？”鄭宇成問謝凱。

    霍海源同意，事情就好辦了。

    只要611所放人，一切都不是問題。

    “什么都不用做，直接找他們麻煩，要想繼續合作，就把霍總的關系轉移給我們就行了。”謝凱一臉陰險地說道，隨后把嘴附到鄭宇成耳邊，小聲地說道，如此這般。

    剛好第二天又是超七項目進展的討論會議，這就給了謝凱與鄭宇成兩人很好的機會。

    611所副所長，總設計師宋文驄把整個超七工程的詳細情況做了介紹。

    對于這位殲-10的總設計師，謝凱的內心是無比尊敬的，可現在問題是，他們要挖人。

    如果能把宋老挖走，他是巴不得的，但是這沒有可能，所以，只能先得罪宋老了。

    “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項目的進展，確實超過了我們之前的預期。但是有個問題，我不知道眾位是如何考慮的，按照原本的計劃，超七工程，只是一款用于出口外貿的輕型戰機，為什么到現在，一個項目分化成了兩個……”鄭宇成板著臉，在宋總介紹了情況后，嚴厲地提出了質疑，“整個項目的開支，已經嚴重超過之前的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