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小布朗夫曼看向提問者面前的銘牌，伊利諾伊州參議員德賓，呵呵，伊利諾伊……中西部的藍色高地，在華盛頓跟國會同僚住合租公寓的廉潔參議員？反托拉斯小組成員？但我早接到消息要警惕你了，一路貨色！
“呃……”
他嘴角掛起微笑補充：“嚴格意義上來說全球第一大音樂公司是西格拉姆環球旗下的環球音樂，而且要等到明年一月一號，和寶麗金公司的所有併購交易完成後才能正式得到這一榮譽。德賓參議員先生。”
“那麼這家新公司是否會有壟斷疑慮？”德賓問。
來了來了，他偏頭，身邊的律師立刻耳語告知文件頁數，“如果您對唱片業做過了解，德賓參議員，就算與寶麗金的併購案完成，新的環球音樂集團市佔率將約爲……並沒有壟斷市場。”
他施施然念道：“目前其他跨國唱片公司：索尼哥倫比亞、BMG、百代、華納唱片等從高至低，分別擁有大約……的市場份額，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競爭充分的行業，其他包括迪士尼等好萊塢以及各傳媒集團旗下也存在大量中小唱片公司。”
“我當然做過了解。”
德賓也在那翻文件，“我注意到環球音樂集團和索尼哥倫比亞唱片唱片曾經簽署過一個……你們稱之爲二重奏同盟的合作文件，在在線音樂市場，你們兩家合計擁有的唱片版權佔有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不是嗎？”
防不勝防啊……小布朗夫曼大腦宕機了兩秒，然後和宋亞同樣的反應，先不悅地深深看了德賓參議員一眼，然後關掉麥克風，手捂住，再度扭頭尋求手下的幫助。
律師和環球音樂總裁道格莫里斯都往他面前塞文件。
不同之處是這場爲公開聽證，記者的閃光燈藉着質詢雙方的沉默間隙亮了幾下。
“首先，這只是個僅停留在籌備階段的計劃，其次，在互聯網領域，類似情況並不鮮見，比如網景瀏覽器最高峰時擁有百分之九十甚至以上的市佔率。”
小布朗夫曼組織好語序回答並反問：“難道我們正在舉行的，不是關於數字千年法案的聽證會嗎？”
“咳。”律師輕咳提醒，“Senator。”
“參議員先生。”他補上尊稱。
“所以西格拉姆環球集團出於什麼理由和動機，在即將於在線音樂版權領域建立起事實上的壟斷地位前提下，反對數字千年法案的通過呢？”德賓參議員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犀利。
“我不明白二者之間有什麼邏輯關係！”
他不耐煩了，目光快速而隱蔽的和在座的猶太裔驢黨蔘議員約瑟夫利伯曼交流了一下，“我的立場是一貫的，這個法案會對個行業版權方和著作權人的利益造成傷害。”
“反對被評價構成壟斷。”道格莫里斯提醒。
“而且我反對二重奏聯盟被評價爲構成壟斷，你不能用我還沒有做的事情來問我的罪。”
“Senator。”律師又提醒。
他忍住一口氣，“參議員先生。”
“OK，稍等。”德賓參議員也捂住話筒，應該是注意到了幕僚在主席臺旁邊不停打手勢提醒，他示意，讓幕僚先把抱着的文件送過來。
其他參議員都沒有趁機插話，就連約瑟夫利伯曼都努着嘴默默在等。
現場快門聲連接響起，有記者趁機矮着身子鑽到小布朗夫曼跟前，拍正面特寫照。
也許是聞到了點火藥味，聽衆席也騷動起來。
小布朗夫曼眼睛被閃光燈閃了一下，不爽的微微擡手擋住。
“肅靜，聽證會還在進行。”主席麥克恩參議員維持秩序。
‘APLUS引用了第五修正案。’
德賓翻開文件，看到了幕僚夾在中間的小紙條，面無表情蓋上，“我沒有問題了。”
居然沒有趁對方情緒逐漸浮躁乘勝追擊？麥克恩心中稱奇，“好的，那麼請下一位議員……”
“咳咳，布朗夫曼先生。”
約瑟夫利伯曼開始問沒什麼波瀾的安全問題，他從來都是小罵大幫忙的，這次不算大幫忙但可以順利把剩下的時間拖完。
小布朗夫曼心情逐漸放鬆，切換回比較舒服的坐姿，得意的回頭向偶像巴里迪勒遞了個眼神。
巴里迪勒眨眨眼睛表示稱讚，等他轉回頭就瞬間變臉，嚴肅地暗中觀察了會兒德賓參議員的舉動，感覺後面沒大問題，便找機會悄然提前離開了會場。
“根據米國憲法第五修正案，根據米國憲法第五修正案，一句話翻來覆去我舌頭都快打結了。”
宋亞這邊，聽證會已經結束好一會兒了，由於是閉門聽證，現場沒有記者又沒遭遇大的麻煩，他將西裝脫下來挽着，心情輕鬆的和衆議員們握手後就準備打道回府，呃，不是，回機場。
他向斯隆女士和皮埃爾薩頓等人展示自己靈活的舌頭，“比唱饒舌還累。”
斯隆冷笑而皮埃爾薩頓和律師們都真誠地大笑了起來，引用第五修正案拒絕回答國會質詢但沒有遭受執法部門後續調查之憂，這個結果絕對可以接受，至於斯塔爾報告被公開後大統領那邊的麻煩，那就是他自業自得了。
打聽到小布朗夫曼那邊的聽證會仍在進行，似乎來自伊利諾伊的德賓參議員給他造成了些麻煩，一行人高高興興原路返回。
伊利諾伊的兩位參議員他沒什麼交情，一個太老，另一個，就是德賓參議員比較不好打交道。
宋亞趁聽證會大廳門被打開時，假作紳士舉動扶住斯隆的後腰，然後暗戳戳捏了一下。
“十刀。”斯隆突然小聲說。
“……”
宋亞想了想咬牙，“行！”他提高音量，“呃，斯隆女士等下我們聊聊利特曼傳媒的事。”
“OK。”
嘿嘿。
可惜事不如人願，離開國會山剛要上車時，斯隆被一位陌生面孔的白人叫住，兩人耳語了幾句，“巴里迪勒先生想和你私下聊聊。”斯隆回來彙報。
“在哪？”
“找個合適的地方，機場？”
“好吧。”
一路回到波音757的停機坪，很快，巴里迪勒的車隊駛進來，宋亞帶着斯隆迎上去，“很高興再見到你迪勒先生。”
兩人之前僅在高保真雜誌交易過程中見過一次，由於談判全程都是斯隆負責的，互相沒有深聊更談不上有什麼交情，說起來算敵人更恰當一些，因爲巴里迪勒是小布朗夫曼的堅定盟友。
不管他靠買富三代的電視臺等媒體賺了多少吧，起碼前後兩次承接資產，爲西格拉姆環球集團提供了總計四十一億刀的資金，使寶麗金收購案得以順利進行並大大改善了西格拉姆環球集團併購後的現金流，算‘功勞’的話也不小。
這位前好萊塢‘殺手’，跟真正的傳媒大亨雷石東兩次纏鬥，屢敗屢戰的傢伙膚色呈現出那種白人被曝曬過後的紅，謝頂，笑起來面相很真誠和善的樣子，但可千萬不要被外表騙了。
當然他目前應該還沒自己有錢。
“我也很高興，APLUS，斯隆女士。”
巴里迪勒握手後指指龐大的757，“是保羅的？”
“對，艾倫先生臨時借給我往返歐洲。”
宋亞回答。
“嗯。”巴里迪勒暗示了下，斯隆知機也退回車……她拉開車門想了想轉而登上機艙。
機場風很大，而且有飛機引擎遠遠轟鳴傳來的巨大噪音，巴里迪勒手插在口袋裡，主動走向一邊，地中海腦袋外圈的幾縷銀髮被風吹的胡亂飄拂。
“有什麼急事嗎？”宋亞跟在後面，等他站定問道。
“你的行程很趕？”
“是的，我的柏林演唱會快開場了。”
“哇喔……真羨慕你們年輕人的活力。”
巴里迪勒感嘆了句，然後眯起眼迎風看向波音757，“那麼長話短說了，APLUS，你的新專什麼時候能發行？”
“這是我和唱片公司的事。”
你又和環球唱片沒關係，插這一手幹嘛？宋亞推託，“會基於市場做出決策的。”
“年內？”
巴里迪勒繼續他的談話節奏，“我知道你在擔心和小埃德加的關係，放心，我會勸他配合的。”
空口白牙……
而且面前正好是個空手套白狼的慣犯，宋亞心頭升起警惕，“我沒聽懂……”
“你的新專、還有電影業的合作項目？”
巴里迪勒問道：“刀鋒戰士系列和環球的發行約還剩兩部，舞出我人生系列一部？”
“是的，唱片約是二加一。”
“我會和小埃德加談妥，這些項目都會得到良好的執行。”
“等等等等……”
宋亞笑了，“迪勒先生，據我所知你並不能影響到西格拉姆環球集團，而且我也不認爲小布朗夫曼先生會百分百執行你剛纔所說的話。”
“這對你們是雙贏的好事，我會勸住他的，以我的人格保證。”巴里迪勒說。
“雙贏是指……我的利特曼傳媒市值已經損失了數億？”
你的人格值這麼多錢嗎真是的，宋亞冷冷反問：“而且唱片工業協會訴阿美利加音樂網站案仍在進行？”
“嘖……”
巴里迪勒苦惱地砸了下嘴，收回目光，看向宋亞的眼睛，“你們在數字千年法案上贏了，相信大統領批准法案後……大概十月份就有結果了，市值會很快升回去不是嗎？至於訴訟案，我會勸小埃德加罷手的。”
“那我等結果咯。”
宋亞聳肩，不見兔子不撒鷹是他一貫的風格。
“好吧，那暫時就這樣？我只是要你知道我的態度，我真誠希望你和小埃德加都好好的，你們之間的矛盾很無稽，這不是生意人做事的方式……”
巴里迪勒又伸出手。
“總之我這肯定沒問題，但我害怕再度被欺騙。”宋亞和他握手，“或者打壓。”
“我明白。”
巴里迪勒目送這名年輕的混血明星兼富豪一路小跑，高大的身影在艙門外向這邊揮揮手然後消失。
“Damn it！”
他突然憤怒的咬牙咒罵，臉色漲得更紅了，轉身也大步返回自己的座駕，摔車門，“該死的老狐狸！現在哄小孩、擦屁股的活計全是我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