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離得近，所以看得清楚。

因為看得清，所以懷疑看花眼。

「我剛剛是不是眼花了？」莫利強烈忍住想要揉眼睛的衝動。

「應該不是眼花，我感覺更像電影剪輯的時候，中間隔了好幾個鏡頭，然後我看到的就是這麼揮了兩下。」阿爾瑪說這話，還用手比劃了一下剛才袁州的動作。

沒人回答阿爾瑪和莫利，因為同行的安吉洛和盧卡也呆著呢，從震驚程度來說，更甚。

掰開了說就是，莫利和阿爾瑪只是拍賣行的人，知識儲備也就那樣，眼力界也就還行。

但安吉洛和盧卡作為獨立館長收藏家，見識要高得多，並且能從國外千辛萬苦的跑來求雕刻，雖說有金錢的力量，但也可想而知，他們是真喜歡雕刻。

因為喜歡，所以對於雕刻的認知是很深的，雕刻和刀工有沒有共同之處兩人說不出來，但兩人是很清楚的知道，剛才袁州的這一手難度是有多高。

本來在安吉洛的想象中，或者是在他查到的那些資料中，都是應該是規規矩矩的按著豆腐在菜板上切成細絲，難道這不是常規操作嗎？

不用菜刀，改用其他奇奇怪怪的刀也就算了，大概是什麼大師的怪癖，但是不按牌理出牌，直接在手上操作就是真欺負人了！和他查到的一點也不一樣。

至於盧卡也是十分不可思議，他不知道什麼菜板不菜板的，但是他知道要在盤子里將類似於布丁的豆腐在極短的時間內切成細絲，不對準確說是在呼吸之間。

這在世界上基本沒有人能辦到，但是他現在卻看到了現場版，感慨良多。

至於豆桿刀的問題，盧卡是下意識的忽略了，大師用什麼刀不是用，雖然那個看起來根本不是刀，但是那些一點也不重要！

「安吉洛，這道菜每個廚師，都能像yuan這樣嗎？」盧卡這樣問出來，就覺得自己太過苛刻了，因為袁州是名廚聯合會主席等級。

所以盧卡改口：「華夏，還有人能辦到這樣，魔法一樣唰的一下，在手上就OK。」

「……」安吉洛不知道怎麼說，因為他查到的和袁州現場是兩回事，然後用了很多話，才和盧卡解釋清楚，剛才那一幕是異類。

在安吉洛和盧卡解釋的這段時間，袁州繼續下面的工作，一刻也不停。

對於袁州來說都是正常操作，完全不值得一提，不然庖丁解牛，真以為那麼容易就能掌握不成？

其實如果是一位大廚在這，會更清楚理解袁州刀工的含金量，始終來說是隔行如隔山。

莫利、阿爾瑪看到最表面，安吉洛和盧卡了解得更深入一點。

但對於袁州的豆桿刀，已經用豆桿刀的巨大難度等等這些，還是沒能get到。

「好久沒用豆桿刀了，過過手癮。」袁州內心也只有這點波動。

接著袁州控制好時間將豆腐絲撈出來備用，將冬筍，香菇等配菜，按照他自己的要求紛紛切成細絲。

接下來是文思豆腐這道菜的精華部分。

文思豆腐這道菜，袁州覺得不光是刀工需要極其高的手藝，其中使用的清湯也是一個十分關鍵的東西。

這也是他獲得淮揚菜后，研究了許久，對這道菜進行改良的地方。

清湯有兩種，分普通清湯和精製清湯。而且其實普通和精製很好區分，顏色上面就很分明了，普通的湯帶著一絲微白，而精製的則是狀若白水卻清澈鮮香，屬於湯中上品，川菜中的名菜開水白菜就是用的精製清湯。

很多菜肴都需要用到清湯，因此袁州兩種清湯都會時常備著，就是不用來做菜，也可以用來給殷雅補補身體。

殷雅特別喜歡吃袁州做的清湯小餛飩，一次可以吃上二十個左右，因此袁州經常趁著殷雅加班的時候，拎上一碗去探班。

言歸正傳，文思豆腐用到的清湯，是袁州在普通清湯的基礎上改良出來的。

本來如果在熬制普通清湯的最後是需要小火熬制的，火候過大會煮成白色奶湯，火候過小則鮮香味不濃。

經過袁州對原材料的改良加入了一些扇貝以及其他的食材，使得即使是小火，湯的顏色也是呈白色，但是並不是那種看起來很粘稠的奶白色，而是一種清澈的白，通透的白，顏色很漂亮。

袁州的動作很快，反正盧卡四人也沒有小聲討論出什麼時，文思豆腐就出鍋了。

文思豆腐屬於湯羹類的，裝在一個深色的罐狀器皿里。

紅棕色的瓦罐其實不是很大，中間凸起，罐口略微小於中間，底部最小，配上裡面細如絲的白和綠以及一點點黑，視覺效果簡直是滿分。

隨著蘇若燕端著罐子越走越近，香味漸漸傳開來，有雞湯的鮮美，豆腐的豆味，還帶著一絲絲清甜，融合在一起，按理來說，味道多了就會雜亂無章，但是這道文思豆腐不然，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新鮮味道，讓人眼前一亮，味蕾也開始蠢蠢欲動。

「安吉洛，我覺得食物是需要分享的。」盧卡率先出手。

「對呀，安吉洛先生，分享食物可以得到雙倍的食物。」莫利緊隨其後。

阿爾瑪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在那裡猛點頭，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沒問題，不過我要先吃。」安吉洛雖然也很期待，但是他不是個小氣的人，分一點也沒什麼。

放到了面前，安吉洛才發現，說是豆腐細絲簡直就是太抬舉它了，這比頭髮絲還要細，要不是許多豆腐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形狀，白色清透的湯配著白色的豆腐絲，都不知道是豆腐更白還是湯更白一點。

雖說已經被刀工震驚過，但看見如此細的豆腐，還是忍不住驚嘆。

因為太細，不能用筷子夾，只能用勺子。

「唔，香味滿分。」安吉洛深呼吸一口氣，滿鼻子的香味，讓他快速地拿起勺子，打算先吃一些才分給其他人。

盧卡幾人雖然著急但是不是自己點的菜，只能先虎視眈眈地看著，等著安吉洛嘗完再分享。

舀起來一勺裡面有豆腐細絲，也有翠綠的生菜絲，還有黑黑的香菇絲，吃進嘴裡，滿口異香。

別看豆腐絲很細，但是還是保留了一份豆子特有的韌勁，加上生菜絲的脆爽，還有雞脯肉的油勁，以及火腿絲的咸鮮，味道絲絲分明，卻又相輔相成，搭配絕佳。

吃起來包容萬千，簡直好吃的不得了，以安吉洛貧乏的中文造詣，也就只能說出極其美味幾個字，再多就只能多吃兩碗了。

於是就在六雙眼睛的注視下，安吉洛風捲殘雲，發揮出比平時更快一倍的速度，勺子使得風生水起，很快罐子就見了底。

盧卡幾人都來不及阻止，然後就沒了，沒了……

「安吉洛，先生，不是說分享的嗎？」莫利性子急第一個開口。

「你這樣對待朋友是不對的。」盧卡也有點傻眼。

「你們是不是傻？可以再點一份啊？」安吉洛若無其事地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