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早起纏綿了一小會，吃過早餐，黃柔嘉開車送蘇陽來到了醫院門口。

將要下車的時候，蘇陽忽然對黃柔嘉說道：「公司的事情，好好安慰一下阿姨，有的時候，破而後立也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了，下班我來接你。」

黃柔嘉說完，側過身吻了一下蘇陽。

她並沒有特別在意蘇陽說的破而後立的意思，也許以後她才會明白。

九點。

蘇陽剛進診室，就發現董欣已經在診室裏面了。

不過，他稍稍的一瞥，就發現，今天董欣穿黑絲了。

粉紅色的護士裙下，是穿着黑絲筆直的小腿。

「蘇醫生？」

看到蘇陽在偷瞄自己，董欣心裏有點開心。

「咳。。可以接診患者了。」

蘇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咳嗽這麼一下。

不一會，董欣領着兩個人，進到了診室裏面。

蘇陽首先看到的，是站在董欣身旁的小女孩，她看上起七八歲左右，脖子上長了一個巨大的腫瘤，看起來直徑至少有5cm，小女孩身形瘦弱，面色蒼白，和她脖子上的巨大腫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站在小女孩旁邊的，是一個上身穿着洗的發白的T恤，下身穿着破舊的牛仔褲，面色黧黑，頭髮亂糟糟的，眼神卻異常明亮的男孩，看起來也有二十齣頭了。

「坐吧。」

蘇陽看着小女孩，語氣溫和的說道。

「恩」

小女孩有些拘謹的點點頭，坐了下來。

「醫生。。」

站在身後的哥哥，欲言又止，看到出來，他有些緊張和忐忑。

「沒事，想說什麼就說。」

蘇陽鼓勵式的說道。

「醫生，達娃這個情況，還能做手術么？」

哥哥扎西有些忐忑的說道。

他已經帶妹妹去過很多的醫院了，但是沒有一個醫院願意給妹妹做手術，理由都是風險太大。

「你已經帶她去過其他醫院看過了對吧？」

蘇陽說道。

「對的，醫生，你看，這些都是之前的檢查資料。」

扎西連忙從右手提着的紙袋子裏，拿出一疊皺巴巴的檢查單，遞給蘇陽。

「恩，我看看。」

蘇陽接過了這疊檢查單，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些檢查單子，來自不同的醫院，有縣醫院，有市醫院，還有不知名的私立醫院，看來，這個男孩，為了她的妹妹，是真的帶她去過很多的醫院看過了。

不過，隨着蘇陽翻看了這些檢查單，他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在一份門診病歷上面，他看到，這個小女孩的頸部腫瘤，是在一個月前發現的。

這說明腫瘤生長的十分迅速！

在最近一次超聲檢查單上，蘇陽赫然看到，這個腫瘤的根部，距離頸部主動脈，還不到2mm。

而且，由於腫瘤周圍的皮膚，已經出現潰爛的跡象，所以，手術后造成的巨大切口，基本是無法癒合的。

況且，這個腫瘤的性質，是良性還是惡性，那只有做完手術，做了病理檢查才知道的。

一旦是惡性的話，以這個腫瘤的生長巨大程度來看，術后最多只有一年的生存期。

也許就是這幾點，讓之前的醫院，都無法給她做手術。

「醫生，是不是費用的問題，我有錢的，我擦玻璃賺了一些錢，我有錢的。」

扎西看到蘇陽面色凝重，還以為他是看到自己穿着寒酸，以為自己沒錢。

他連忙跟蘇陽解釋到。

「擦玻璃？」

董欣疑惑的小聲說道。

給人擦玻璃能賺多少錢？

「醫生，是給大樓擦玻璃，很高很高的那種，我有錢的，你一定要給達娃做手術。」

扎西聽到董欣的質疑聲，又連忙說道。

一旁的董欣恍然，原來是高空清潔。

蘇陽將手中的檢查單放下，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男孩。

高空清潔，雖然報酬確實很高，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想一想被吊在幾十秒的高空，晃來晃去的，就讓人感覺到頭暈目眩的。

「她的情況，之前的醫生，已經給你解釋過了吧。」

蘇陽說道。

「恩，他們都說達娃的腫瘤靠近動脈，做不了手術，風險很大。」

扎西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

「醫生，這是我們來的最後一家醫院了，要是也做不了，我只有帶達娃回老家了。」

扎西滿臉懇切的說道。

一旁的董欣，看着眼前瘦弱但是堅強的小女孩，有些心疼。

這要是做不了手術，回老家去了，她難以想像，小女孩和他的哥哥，即將面對的會是什麼。

「蘇醫生。。」

站在一旁的董欣，欲言又止，她想讓蘇陽接下這個小女孩，但是她又不能干涉蘇陽做的決定。

事關重大那！

手術還好說，蘇陽相信自己的水平，就算是腫瘤根部離頸動脈只有2mm，他相信自己的技術也可以勝任。

但是依照這個腫瘤的巨大程度來看，極有可能是惡性的，而一旦是惡性的，那麼術後生存期，不會超過一年。

「小董，你帶她先出去坐一會。」

蘇陽對董欣說道。

「哥哥，我不出去。」

小女孩達娃抬起頭，用十分堅定的目光看着哥哥。

「這。。」

扎西有些為難，蘇陽讓護士將妹妹帶出去，肯定是要說一些對達娃來說，很嚴重的事情。

這些事情，妹妹聽了，該怎麼接受呢？

「哥哥，奶奶說過，人死了以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的，我不怕！」

達娃十分堅定的說道。

一旁的董欣，看着小女孩這麼堅強的樣子，眼眶有些濕潤。

「醫生，就讓她留下來吧，不管有什麼，我們一起面對。」

扎西對蘇陽說道。

「好。」

蘇陽凝重的點點頭。

「之前你們看了那麼多的醫院，其實也不是沒有醫生有這個技術水平，給她做手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個腫瘤極有可能是惡性的，這樣的話，做手術反而會縮短她的生存時間。我這樣說，你能明白么？」

蘇陽緩緩的說道。

「醫生，如果不是惡性的呢？」

扎西滿懷希望的問道。

是啊，如果不是惡性的呢？

小女孩也抬起頭看着蘇陽，她也聽懂了。

「從臨床經驗來說，是良性的機會很渺茫。不過，任何時候都不可以放棄希望。」

蘇陽只能實話實說，不過，他也不能完全說死，希望，有的時候真的很重要。

其實，這麼大的腫瘤，生長還這麼迅速，良性的幾率，確實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