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天被劉小別拉着見識了一下那恐怖的人潮後，孟五少也算是小小地被驚了一把。

很顯然，他不但低估了這份獎勵清單的誘惑力，還高估了大離王朝普通修士的財力。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武道大會，居然能夠吸引到這麼多的修士。

對於事實上是想借這個武道大會，利用“奪靈天賦”偷學各種武技，讓“破凰掌”吞噬的孟思傲而言，這絕對算得上是一份意外之喜。

“幾千修士啊，就算武技有重合，怎麼也得有幾百上千種之多吧。真不知道這些全讓‘破凰掌’吞噬後，這門人階下品的功法，能夠進化到什麼程度，想想還真是有點小激動……後天，後天就可以開始偷學嘍！”

孟思傲嘀咕着，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正打算穿衣下牀，房門卻是“砰”的一聲，突然被人一腳踢開了。

少爺我這兩天好像沒惹事吧……

光憑踹門這一動作，孟思傲下意識就覺得是老爺子來了。在護國公府，也就只有這位，進任何房間都可以不用敲門，直接用腳一踹就行了。

不過等他擡頭一看，想象中老爺子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反而是諸葛飛那張有點欠扁的臉，此時正映入眼簾。

諸葛飛雙手扶腰，大口大口喘息着，見孟五少才起牀，頓時急的跳了過來，連聲催促道：“五少，快點！媽的我們被人砸場子了！”

“恩？”孟思傲一愣，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們他媽的被人砸場子了！”諸葛飛這下幾乎是用吼的，吼完了，繼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孟思傲眉頭一皺，麻利地穿戴好，邊往外走，邊問道：“怎麼回事，這京師內，還有敢砸我們弟兄場子的？什麼來頭？不會是申屠破軍、錢八兩那票王八蛋吧。”

“不是，是十三皇子的人。”諸葛飛顯然是一路飛奔過來的，以他引氣境三重的修爲，橫穿大半個京師，也難怪會累成現在這幅模樣了。

諸葛飛邊喘氣，邊簡要地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一併說了一遍。

孟思傲這才明白過來，感情是這武道大會動靜搞得太大，那十三皇子劉鱈看上了武道大會主辦者的位置，想借機擴大自己在民間的影響力，於是派了一票人到龍虎門找劉小別他們談。

劉小別等人還指着在武道大會上招攬高手，好在今年的燕山春獵一雪前恥，再加上他們雖然是紈絝，但紈絝不代表人傻，劉鱈看得到的東西，劉小別幾人又怎麼會看不到，當然是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劉鱈眼見談判果然沒用，居然親自帶着一干心腹，直接到龍虎門踢場子來了。諸葛飛跑來找孟思傲的時候，紀武嵐、曹安、公羊步凡三人已經被幹乾脆脆揍趴下了，司馬狂正要上擂臺，也不知道後來結果怎麼樣了，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動手的是誰？劉鱈親自下場了？”馬車裡，孟思傲沉着臉問道。

諸葛飛這會兒已經回過氣來，說話總算不那麼斷斷續續了。他搖了搖頭，說道：“劉鱈沒動手，動手的是曹元。”

“曹元？”孟思傲的眉頭又是一皺，“曹家的人？”

“恩，曹安的族兄。”諸葛飛對這個倒是知道的很清楚，當下說道，“這個曹元是曹家三當家曹靖飛的獨子，曹靖飛和曹安的父親曹靖宇的關係一向不好。再加上曹靖飛是曹家裡傾向於十三皇子劉鱈的，而曹安的父親卻是傾向於太子劉徹，所以他們一向都很不對付。”

孟思傲頓時明白了。

三王四公五閥九世家，雖然貴爲大離王朝勳貴之首，是貴胄中的貴胄，但卻也無法在皇子奪嫡的時候身處事外。一朝天子一朝臣，想要讓家族長盛不衰，不隨着皇帝的更替而更替，那就需要站隊！

然而，盲目的偏向任何一個皇子，都擁有巨大的風險。對這些家族而言，最好的選擇，就是每個皇子都支持，但每一個卻又不真正的支持！

曹家貴爲九世家之一，顯然也是奉行着這個道理。

將來劉玄宗陛下若是歸天，太子即位，則曹安的父親執掌曹家；若是十三皇子即位，那曹家的掌舵人，自然就會變成曹靖飛。這是屬於世家的圓滑和狡詐，也是一個世家得以延續不止的處世智慧。

“這個曹元，什麼修爲？”馬車停下的時候，孟思傲隱隱聽到了一陣極其囂張的呼喝聲，在下車的時候，便順嘴問了一句。

“引氣境七重，據說今年年內就能突破到第八重了。”諸葛飛說這話的時候，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他們這羣紈絝，修爲最高的公羊步凡也就引氣境六重而已，修爲最差的，甚至只有引氣境二重。否則，又豈能讓引氣境七重的曹元在那裡接連挑翻三人，耀武揚威。

修爲，這是這些紈絝說不出口的一塊心病！

他們並非不努力，事實上，他們遠比那些天賦好的族兄弟要努力的多。但是，他們的天賦不行，不論怎麼努力，都永遠無法追上那些閃耀着“天才”光環的族兄弟。

於是，漸漸的，他們變得失望，進而絕望，然後就開始了破罐子破摔，學會了吃喝嫖賭，學會了如何紈絝敗家。每一天，都有一種醉生夢死的不真實感，也唯有這樣，才能深深掩藏他們內心那無法說出口的痛苦。

劉小別如此，諸葛飛如此，這具身體的前主人，也是如此。

然而，這一次，孟思傲提出舉行一場武道大會，那蜂擁而來的報名者們，讓這些紈絝們似乎找回了昔日的激情和自信，他們全身心地投入了，努力想將這場武道大會辦好！

雖然每個人都拿“招攬高手”當藉口，但誰又不明白，這只是他們掩藏內心那股激情的藉口而已。

爲了做好武道大會的場地工作，劉小別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了；爲了安排好這些參賽者的食宿，諸葛飛、曹安和司馬狂甚至將家族在京郊的一些別院都提供了出來。

每一個人，都在努力着，盡心着，他們是真的想做成這一件事。爲了證明自己也好，爲了滿足一下內心那小小的虛榮感也罷，這幾天，是他們近年來過得最充實也是最快樂的日子！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因爲在這件事上，他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價值！

唯此，而已。

所以，當十三皇子劉鱈想要插手，全權接管這場武道大會的時候，劉小別他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根本就不給這個皇子一點面子！

所以，當劉鱈帶着曹元等親信前來踢場子的時候，明知不敵，但公羊步凡、曹安、紀武嵐、司馬狂……他們還是義無返顧地上了！是他們沒有自知之明嗎？不是！他們很清楚自己和曹元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但這一刻，他們無所畏懼，他們義無反顧、勇往直前！無論對手是誰，無論對手有多強大，這一刻，他們不會退縮！面對囂張的曹元，迴應他的，就只有一個字——

戰！

被打得鼻青臉腫、滿地找牙也在所不惜！這一刻，前赴後繼，就是要戰！一戰到底！哪怕根本無法取勝，他們也絕對不會認慫！

這一刻的他們，心懷理想，心懷信念，心懷希望！

諸葛飛沒有說出口，孟思傲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因爲他知道，這，是屬於他們這些紈絝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