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環交給蝶小蝶，不是蘇皓一時冒出來的想法，而是，深思熟慮了兩天，才做出的決定。

「讓蝶小蝶當一隻御靈使，讓它上前線PK，這麼做有幾個好處。

「第一，安全。我這個脆皮雞不會暴露在敵人的攻擊範圍內。

「第二，安全。即便蝶小蝶它們碰見強敵，陷入絕境，那我也能夠救場的嘎！」

怎麼救？

一個召喚就到家。

這種苟式戰術，並非蘇皓獨創，有不少御靈使都這麼做。

昨天上課時，導師也教導他們，用『1、1、2』模式的排兵布陣法，安全可靠。

一隻偵查兵在前探路。

一個御靈使落後一段距離。

兩隻精靈左右保護。

「但御靈使和精靈的契約聯繫，有距離限制……

「像我這樣的，一兩公里內能語音通話，三五公里內能文字對話……有卡頓延遲，十公里內，能感應精靈的大致情況，比如受傷、重傷、瀕死、涼了、涼透了。

「如果距離再遠一些，那可能只有兩種情況：契約聯繫沒有信號，契約斷開、精靈掛了。」

那不就涼了吧唧，太遲了。

但他就不一樣，不論距離多遠，面板上都能反應出精靈的狀態，足以在蝶小蝶掛了之前，把它們召喚回來。

能把苟式戰術貫徹到底。

頗費！

「唯一的問題，就是戰利品了，召喚帶不回外物，手環也得落掉，但跟命丟了比起來，都不是問題……那也只是極其倒霉的情況下。」

蘇皓把計劃跟蝶小蝶一說，又打開上面的定位，雷達顯示出周圍幾個綠色小點。

「那些就是我們的盟友，不論是求援、支援別人、或聯合行動都行，你自己見機行事，手環也有交流功能，一兩公里內，就能跟盟友打字發信息。」

聽完他說的話，蝶小蝶腦袋上的?已經變成了?。

它想了想，低下頭指尖在手環上「嘀嘀嘀」操作了幾下，又討價還價一番，最終答應下來。

「咕喏~」

「你就帶上……嗯，讓我想想。」

他目光掃過熊、鴉、馬，「二哈麟，我有一個重要使命要交給你。」

「唏嚕(￣▽￣)／？」

它說我可以！

「這個使命就是留下來保護你家御靈使，我，的安全。」

「唏…唏嚕？」

「你有什麼異意嗎？」

「唏嚕~！」它猛地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蘇皓說，「小蝶你帶著獃頭鴉和大胖熊，深入森林，我們就在後方，提供技術支援。」

「咕喏~！」

大胖熊也人立而起，拍胸口表示木有問題。

獃頭鴉……延遲了幾秒鐘也「啞」了一聲，屬於正常延遲。

也沒有問題。

「裡面裝有你們仨需要的玉粉、藥劑、除此之外，灰色的圓球是煙霧彈，能釋放出干擾感知的煙霧，紅色的是強音彈，除此外也有警報器等小玩意，反正你都會用。」

他把一個小挎包掛在蝶小蝶脖子上。

東西不多。

因為不用帶上帳篷睡袋等麻煩玩意。

「蝶小蝶號開始行動吧。」

「咕喏~」

……

巨木森林，遮天蔽日，浩瀚無垠。

蝶小蝶保持著低空飛行，飛了好幾十分鐘，周圍的景色都大致相同，無論望向哪個方向，都是一棵棵巨木。

沒有指南針、沒有定位設備，在裡面很容易迷路。

蝶小蝶不存在這個問題。

時不時，它頭頂的天線……的觸角就豎起來，叮叮打轉。

是在施展絕招「精神感知」，但在它的感知中，森林茂密，卻格外死寂。

「咕喏~」

它不太習慣介樣的環境，一隻野生精靈都碰不見的環境。

它想起蘇皓說的話：

「因為這裡是戰場，只能見到盟友、敵人、敵人、敵人……」

又低頭，看向手環上的雷達，也見不到綠色的光點。

它們已經處在危險區了。

「咕喏~」

它輕聲說。

飛在略高處的獃頭鴉，已經戰鬥待機，眼神銳利地掃向四周。

在地面奔跑的電光熊，腳步變得很輕很輕，只有熊掌踩在枯枝爛葉上，發出的細微聲音。

整片森林靜悄悄的。

忽然，

叮——

蝶小蝶頭頂的呆毛再次彈起，它望向某個方向，掌心瞬息間出現了一顆翠綠色的能量球，猛地彈射出去。

能量球不斷旋轉，在樹林里飛出了弧線，繞過了一棵棵樹榦……

轟隆——

爆炸聲在寂靜的森林裡，格外明顯。

飛在二三十米高的獃頭鴉，在能量球飛出時，也如一根離弦箭矢飛了出去。

只片刻，遠處就又有戰鬥的聲響傳出，有紅光綻放。

蝶小蝶追去，飛到了能量球轟落的地方，有一個坑，坑內可見一些破碎甲殼，和一截針狀斷尾。

又往前一段距離，它見到了些許褐色鱗片，鱗片上斷口處，有高溫燒灼的痕迹。

兩隻精靈。

蝶小蝶推理分析，又施展「精神感知」，只能感知到獃頭鴉，和另一隻陌生精靈。

沒有發現敵方御靈使。

——御靈使和精靈的精神波動，有本質區別。

此時，

蝶小蝶已經追了五六秒，隱隱能見到獃頭鴉，和那隻逃竄的精靈。

非常靈敏地，在樹叢間鑽行。

所過之處，留下了一片片綠色毒霧。

「咕喏~」

它思考了半秒，就激發了留在獃頭鴉身上的幻術印記。

那是早已準備好的暗號。

窮寇莫追。

飛回來的獃頭鴉歪了歪頭，不太理解，「啞？」

對於獃頭鴉的疑問，蝶小蝶理解，但不急著回答。

等到後方樹叢被撥開，大胖熊也來了，它才用念力，讓地上的一根樹枝飛起，飛到了手中，揮了揮，樹枝頂端冒出了點點綠芒。

蝶小蝶來到需要十幾人才能環抱的樹榦前，把它當做黑板。

揮動樹枝，寫下「窮寇莫追」四個字，又在『窮』字上，圈了個圈。

「啞？」

獃頭鴉還是歪頭，歪到了一百多度。

小蝶見了恨鴉不成財！

「咕喏~！」

它點名大胖熊回答問題。

大胖熊立刻站直身體，撓頭想了又想，「嚶嚶嚶（因為窮）？」

蝶小蝶聽了，微微點頭。

寫下了幾個字：

「御靈使才有功勛，而精靈沒有。」

「所以，敵人的精靈==窮。」

鴉和熊受教地不斷點頭。

……

蝶小蝶它們離開了，蘇皓身邊，只剩下一隻二哈麟陪伴。

他騎著二哈麟來到幾十米高的巨樹枝幹上，坐在一處寬闊位置，背靠主幹，眼盯面板。

——他不是不知道，坐在二哈麟背上安全，方便跑路，但……在森林內打遭遇戰，前前後後時間不會短，一直坐在二哈麟背上，鱗片又有點涼，坐久了，對身體不好。

他墊了個軟墊在自己屁股下，又望向後方，視線穿過樹梢，能見到巍峨的城牆。

「只要不是妖蛇部落打上門，我在這個位置，基本不會被打擾……但待的時間久了，好像也有點無聊。」

蘇皓沒曾想，自己的戰爭初體驗，標籤居然是無聊。

且枯燥。

因為他得一直盯著面板，睡覺也不能睡。

「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

……

一隻追風天馬踏踏飛奔，馬背上的青年目光望著周圍。

半響……

「停！」

他看見了某一棵巨樹上，有枝幹被折斷成了『Z』字型。

那是一個多月前，留下的記號。

他循著記號，一直穿行了幾百米，來到一棵巨樹前。

需要十幾人環抱的巨樹，底下根莖纏繞，如一條條巨蚯蚓。

青年繞樹而行，目光一寸寸掃過，「就在這裡了。」

他扭頭，望向四周。

不見任何人的蹤影，靜悄悄的。

就蹲了下來，手掌撥開了堆積的落葉，可見下方，一些泥土填埋的痕迹。

「大師犬，把東西挖出來。」

一隻人形精靈從樹榦上跳下，一揮爪，泥土嘩嘩地被翻開，露出了一個被深埋在地下的盒子。

青年打開盒子，盒子內又有一個盒子。

他一直開，一直開，一直開，開到了最後，見到了一張小紙條。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龍國文字寫了：

「往北，五公里，你們的，每周周一，上午。」

青年把紙條放在大師犬手中，讓它震碎。

又把地面恢復原狀。

他站在原地，站了好幾分鐘，瞳孔像是沒有焦距。

驀然，

他翻身騎上了追風天馬，語氣沒有了波動，「往北面走！」

……

五公裡外，青年躲在樹上，等了兩天。

終於……

一隻蛇發妖出現，吐著蛇信發出「嘶嘶」的叫聲。

它的蛇發是赤紅色，非常醒目，陰冷的蛇瞳望向四周。

「窩看見泥了，出來啪。」

聲音從蛇發妖的腰間，一個方方正正的機器那兒傳出。

是個男聲，操著口很不純正的龍國語言。

同時，

那隻赤紅髮色的蛇發妖，也抬起頭，盯住了某處。

樹冠上，青年渾身一冷。

他身旁，實力有精英級極限的追風天馬、大師犬，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青年騎著天馬，從樹冠上下來，雙手舉起。

片刻后，

他看見一個人從樹叢後走出，來人是個男性，有黑色長發、褐色眼瞳，穿戴了全套的皮甲，甲胄胸前部位紋了一隻妖異的蛇妖圖案。

青年知道，那是妖蛇部落的圖騰——蛇神。

他低下頭，「神使大人。」

「你給蛇神大人，帶來了什麼？」來人一字一句說。

青年立刻從包里拿出了一樣樣物品。

觸屏手機、電腦、對講機……

神使盯上了手機，一把搶來，翻來翻去好幾秒，終於找到了開機鍵，用力地摁了下去。

屏幕亮起，神使頭也沒有抬地說。

「這個，不錯。」

青年見到神使沒有下文，他張嘴，鼓足了勇氣問，「神使大人，我…我的同伴，她可以回來了嗎？」

「你的心上人才值這麼點小玩意？不夠，還不夠。」

「你……神使大人還想要什麼？」

「蛇神需要有價值的信息，比如你們的精靈蘊養技術，只要你能弄到，她立刻就能回到你身邊，不止是她，獎勵還大大的有，蛇神大人不會虧待每一個信徒。」

皮甲神使說著，伸手往兜里一抓，抓出了一塊鵝卵石大小的白色晶石，是塊風元素結晶，拿在手裡拋上拋下。

「這些東西，我們有很多很多，只要……」

「但、但我只是個普通學生，我辦不到。」

神使的臉色漸漸不耐。

青年見狀，大腦不斷運轉，忽地大喊：「我有個消息，我們校長……我們校長的弟子就在森林裡，他只有大師級！」

他話脫口而出，說完也僵住了。

……

荊門關。

第三天蝶小蝶它們就回來了一趟。

蘇皓拿回了黑色的手環，帶它們回到要塞。

「一個精英級。」

導師查了查手環的記錄，見到蘇皓似乎很沮喪，開口說，「第一次有這個戰績，不錯了，妖蛇城的御靈使跟我們戰鬥了不是一年兩年，一個個都狡猾得狠，可別小看他們的精英級。」

蘇皓也知道。

詳細的戰鬥過程，他都問了蝶小蝶。

三天，它們碰見的敵人不少，大部分時候，都是一擊即退。

時不時也被敵人的大部隊攆著跑。

只有偶爾幾次，逮到了妖蛇部落，精靈數量在十隻以下的精英級團隊。

然而戰果寥寥。

最多打死幾隻精靈。

唯一一次運氣好……

（蝶小蝶：不是我戰術巧妙嗎咕喏~？）

逮住了妖蛇城的一個御靈使，但還沒等蝶小蝶的幻術破開守護屏障，那人……就服毒自盡了。

蘇皓：媽耶太可怕了！

……

在要塞休息了一天，蘇皓團又出征了。

敵人狡猾，戰果寥寥，但參戰本來就不只是為利益。

他們這些人，是鯨門關的眼睛，一旦戰區失利，只能龜縮在要塞內，那……

對大局就很不利了。

妖蛇城趁他們難以覺察，大舉進攻，並不是不可能。

「嘛，也正因為危險，戰場能把精靈的潛能，給徹底挖掘出來，聽說，就有不少卡在精英級極限的精靈，一場生死大戰後，突破了呢。

「何況，一個戰期是半個月，鯨門關正常情況下半個月才開門，時間也沒到。」

他本來打算親自體驗一番，戰鬥的殘酷，然而……

才剛出鯨門關十公里不到，就被幾個妖蛇城御靈使……的精靈偷襲。

裡面還有一隻是超凡級。

「我親自上場就太被動了。」

「所以，只能靠你了蝶小蝶號。」

逃回鯨門關前的蘇皓，如是說。

……

呼~呼~

蝶小蝶扇動翅膀，在森林裡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飛行。

幾天的戰鬥，它成長了不少。

頭頂的觸角沒有一直繃緊，戰鬥直覺也變強了不少。

都有閑心在飛行途中，看一眼手環。

「嗡嗡~嗡嗡！」

手環震動。

它點開，一個求救信號彈了出來。

「我們被困在坐標『261，416』的山谷內，敵人隊伍里有一隻超凡級，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那是盟友。

是笨蛋蘇皓的同學。

它沒怎麼猶豫，就叫上倆小弟，朝坐標山谷，迅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