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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臨 - 第六百二十五章 王爺字體大小: A+
     

    “嗡!”“嗡!”“嗡!”

    “中啦,中啦!”

    “哇哦!”

    平西王爺三箭連出,全部正中靶心,天天和太子在旁邊興奮地叫着,倆孩子,鮮有的露出了這個年紀本該有的孩子模樣。

    倆孩子都很崇拜鄭凡,但鄭凡卻很少會帶他們來校場,不是因爲他們年歲太小,純粹是鄭凡太懶。

    在家裡的日子多舒服,小半天練刀,隨後就是自由活動,泡泡澡,聽聽如卿唱曲兒,再去看看大老婆二老婆的肚皮,聽聽動靜,等着孩子被孕育,再等着孩子降臨,這種日子,可別太充實。

    或許,外人根本無法想到,被諸夏之國視爲“心腹大患”“豺狼野豹”的大燕平西王爺,在接下來的半年裡,是最希望天下太平的一位。

    這,就是宅男的生活吧。

    放下長弓,鄭凡扭了扭脖子。

    他的箭法一直不錯,最早時打下的基礎好,畢竟,不能白費了當年阿銘可以拿自個兒當花灑澆花的付出。

    接下來,

    天天開始練箭,他的弓是小一號的,太子姬傳業的弓則又小了一號。

    鄭凡親自教導倆孩子正確的射箭方法,倆孩子也學的很認真。

    天天尤其不錯,連射數箭後,明顯就找到了方法,其實,弓是彎的,但實則射箭時,人的身體將和弓合爲一體,倒不是說是那種玄而又玄的“人劍合一”境界,而是將自己的身體和弓進行了一種呼應,亦或者是一種補全。

    這種感覺得找,而找的最好方法就是練。

    射箭,看起來簡單,但實則正兒八經的練很累。

    天天的身板兒比普通孩子敦實很多,但鄭凡也不敢給他練透支了,這孩子雖然生養在府中,但卻沒絲毫膏樑子弟氣息,反而有一種隱藏在骨子裡的執拗;

    這種執念,讓鄭凡想到了老田。

    喊停後,

    鄭凡招呼他們來吃燒烤。

    柳如卿過來幫忙,公主坐在那兒,很是期待着,身爲孕婦,竟也不怕什麼煙熏火燎的。

    事實上,今日之所以出來,是因爲公主纏着鄭凡說想吃燒烤了,吃燒烤嘛,到郊外天高雲闊的吃起來纔有意思。

    鄭凡也去喊了四娘,不,是親自去請;

    但四娘沒來,近期王府在開始對雪原經濟上的“提前收割”,作爲王府的財政大管家四娘手頭的事兒很多。

    用四孃的話來說,主上你們儘管去吧,我不會嫉妒也不會失落更不會自怨自艾的,忒掉價。

    鄭凡沒喊其他人,這次連劍聖也沒喊,就家裡這幾個人,至於安全什麼的,不算斜靠在那裡與卡希爾一起碰杯的阿銘,外圍還有八百護騎,近處還有三百錦衣親衛,不會有什麼問題。

    王爺的燒烤技術很不錯,但他自己對吃燒烤並不是很熱衷,無非就是嚐個鮮,但倆孩子和倆女人吃得很多,尤其是公主,胃口好得出奇。

    鄭凡只負責燒烤,到最後,昨晚提前醃製好帶過來的食材都吃完了,但公主還意猶未盡,幸好親衛獵來了一頭鹿,處理後送來了鹿肉,鄭凡用烏崖切片烤了些鹿排,公主這才吃滿足了。

    但很快,公主又嚷嚷着要吃水果。

    天天就帶着太子去用水洗水果,倆孩子對伺候孕婦倒是沒絲毫怨言,甚至還覺得很神聖,彷彿自己已經成了大人在做着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公主呢,也樂得使喚他倆;

    一會兒叫天天去拿這,

    一會兒又叫太子去取那,

    一會兒天天乖,親一口,

    一會兒太子也乖,也親一個。

    然後,

    再讓倆孩子給自己捶腿,倆孩子還都照做了,捶得那叫一個細心和殷勤。

    公主樂得直“呵呵”的笑,

    靖南王世子和太子給自己捶腿,嘖嘖,這待遇。

    但偏偏畫面卻又這般的和諧,畢竟公主是長輩,且肚子裡懷的是鄭凡的孩子,生下來後,就是這哥倆的小弟弟小妹妹;

    再者,公主本身也是皇室成員,其哥哥是當今楚皇,出身血統上是毫無疑問的尊貴,就不會給人以“以下犯上”“不知尊卑”的違和感。

    只要家裡有,誰沒使喚過自己的弟弟妹妹呢?

    鄭凡自己也有些看笑了,明明已經顯懷了,但性格上卻又開始變得極爲少女。

    當然了,這裡也有四娘這次沒來的因素;

    四娘在這裡,鄭凡倒是沒什麼,不過孩子們明顯敬畏四娘,同時公主和柳如卿也得拘束一些。

    孩子們和公主如卿她們坐在鋪着絹毯的草甸上一邊玩鬧一邊曬着太陽,鄭凡則招手,示意自己的貔貅過來。

    阿銘看向自家主上,見自家主上對自己搖搖頭,阿銘就繼續和卡希爾喝酒了。

    鄭凡騎着貔貅,繞着四周開始跑圈。

    在家日久,這次心裡倒是沒什麼膩煩的情緒,但身子骨也確實沉了一些,正好借這個機會鬆一鬆。

    貔貅也散開了腿在跑,發泄着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精氣。

    背上的王爺時不時地抽出刀閉着眼,

    他不用想象,

    因爲他的經歷裡,隨便抽取出一段都足以品味個許久。

    許是受公主和孩子們的笑聲所影響,王爺也難得的聊發少年狂;

    這一刻,他彷彿再度馳騁在了乾國的北疆,又像是奔騰在雪原,又好似於楚地呼嘯;

    可惜了,天上沒有大雕。

    ……

    與此同時,在奉新城以西,結束了初輪勘測無果,剛回來,又收到新的情報,西北方向似乎又發現一處礦產;

    不得已之下,薛三和樊力只能再度出發。

    三爺剛回來還沒和扈八妹膩歪夠呢,這就又得公差出門,心裡有些抑鬱。

    乾脆悶頭閉眼策馬奔騰,時不時地還張開雙臂以配合顛簸,知道的,曉得他在騎馬,不曉得的……

    而樊力則是老樣子,靠雙腿奔跑,落後了一點,卻看見了在不遠處有一人背後插着好幾根彩旗,騎着貔獸向自己二人來時的方向疾馳。

    樊力眼睛瞪了一下,確認自己沒眼花,馬上加速,靠雙腿追上了騎馬的薛三,扭頭,對薛三喊道:

    “你快勒馬!”

    三爺認爲樊力這憨批在嘲諷自己,直接回罵道:

    “快樂你馬勒戈壁!”

    “………”樊力。

    自南門關而來的信使,入了奉新城,而後直入王府。

    遞送上軍報後,信使就直接累得昏厥了過去。

    接了軍報的肖一波見狀,心裡“咯噔”一下;

    做了這麼久的大管家,負責接收傳遞這些也算是見多識廣了,有時候,情報的緊急與否,它不看信使騎的是什麼,也不看其背後插多少根彩旗;

    就看這信使遞交出情報後會不會昏厥,

    昏厥了,

    就必然是十萬火急!

    肖一波不敢耽擱,直接跑向簽押房,恰好瞎子手裡拿着一些卷宗需要和四娘商量一下財政上的事兒,見肖一波急匆匆跑來,擡手一揮,肖一波手中的軍報就被拘到了他的手中。

    “北先生,信使暈了。”

    “知道了,好好照顧。”

    “是,先生。”

    肖一波抿了抿嘴脣告退。

    軍報上有封泥的,註明其是從哪裡發出的,在見到南門關三個字後,瞎子笑了。

    他拿着軍報走入簽押房,四娘正在裡頭整理着貨單。

    “南門關那裡應該是出事兒了。”瞎子說道。

    四娘頭也沒擡,繼續盤着自己的單子,道:“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麼?”

    “鬧點事兒好,楚人終於學乖了,幹嘛和咱們在鎮南關死磕呢,南門關那兒搞出些事情,一來風聲鶴唳一點,凸顯咱重要的同時還適合悶聲發財;

    二來,也能以此來對晉地進行切割,加強咱的獨立性。”

    “就怕那邊想搞事情的,被南門關附近的燕軍給一鍋端了。”四娘調侃道,“讓你的算盤都落了空。

    對了,我一直很好奇,你那封給了出去又收了回來的信裡到底寫的是什麼?”

    “寫的是讓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後有機會可以剝橘子給他吃。”

    “我不信。”四娘搖頭,“你不會還爲他們制定什麼計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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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

    “真沒有?”

    “本來有。”

    “然後?”

    “然後收回來了,如果是魔王之一,他用不着看,如果不是魔王,他不配去看。”

    “好吧,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一點,主上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背地裡搞一些小動作,無傷大雅的也就罷了,真去故意地坑燕國,主上必然會很不開心。”

    “我知道,我知道的。”

    瞎子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封泥,攤開了軍報。

    他“看”的速度很快,一掃就好;

    然後,

    瞎子就立在了那裡,許久沒動。

    “到底怎麼樣了?”四娘擡頭問道。

    瞎子將軍報輕拋,讓其穩穩地落在了四孃的面前。

    四娘掃完軍報後,

    也是愣了一下,

    道:

    “不是在開玩笑?”

    瞎子搖搖頭,道:“事兒大了。”

    “瞎子,你……”

    “好了!”瞎子攤開雙手,很認真也很嚴肅地道,“我沒有,而且,事情的發展和結果,比我原本所預想得,要嚴重得多得多。

    這事兒,就丟一邊了,就當你也不知道好不好?”

    “你怕了?”

    “李富勝死了。”瞎子舔了舔嘴脣,“哪怕讓主上知道我曾揹着他想要嘗試一下,我也難了。”

    “你真沒有?”

    “我會騙主上,但我用得着騙你麼?”

    “也是。”

    四娘伸出手指,輕輕地揉捏着自己的眉心,道:

    “西晉那邊的天,要塌了。”

    瞎子開口道:“不,是崩了,主將戰死,近乎全軍覆沒。上次咱們奔襲範城,也是以樑程的那一鎮三萬兵馬作爲主力再搭配其他路的兵馬做出的架子。

    李富勝的這一鎮,添添補補,再搭配一些輔兵僕從兵,輕輕鬆鬆就能拉扯出一支大軍,打出‘十萬’的旗號。

    這相當於,西晉之地,一下子折損了十萬兵馬的戰力,而且是野戰戰力。

    另外,這件事造成的影響,遠遠比賬面數字要大得多,乾楚,將大大地喘上一口氣,燕人不可戰勝的神話也將被打破。

    政治層面,民心層面,氣勢層面,乃至是國運層面,都會因這一場大敗遭受到極大的影響。”

    瞎子其實一下子就說出了關鍵之處,這,其實也是乾楚兩國君主要打這一場的原因,規模上,談不上是國戰,比國戰差遠了,但必須要贏一場,硬碰硬地贏一場,而且得狠狠地撕咬下燕人的一大塊肉。

    否則,

    等到燕國休養生息起來,大軍聚集,無論打哪一國,哪一國軍隊士氣上都未戰就先怯上三分,對方又自信滿滿,堅信自己天下無敵,這仗,真就沒法打了;

    無論你堆多少兵馬,聚集多少糧草,都沒意義,全國上下談燕色變,聽到燕人來了,自己先把自己嚇個半死,這還怎麼打仗,還怎麼守護江山社稷?

    燕國一直“窮橫窮橫”的,將這股子“橫”氣打破後,就可以進入大家都喜歡的拼國力拼人口拼各種資源的節奏,這纔是乾楚最想看到的,尤其是乾國。

    甚至可以說,這次大敗,比當初望江之敗影響更爲深遠,因爲望江之戰折損的是東征大軍的左路軍,本就是地方郡兵地方軍頭子爲主;

    李富勝以及其麾下兵馬,可不是什麼郡兵,那是貨真價實的百戰精銳!

    四娘長吐一口氣,

    丟下手中的筆,

    道:

    “喊主上回來吧,燕國打輸了就打輸了吧,我倒是沒太大的感覺,但李富勝死了……主上,會很難過吧。”

    “這世上,能夠讓主上在意的人,本就不多,但李富勝,其實算是一個。”

    瞎子伸手拍了拍額頭,

    罵了句:

    “尋死呢不是!”

    “鄭老弟啊,哥哥求你一件事兒,哥哥我有時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殺人,到那時,你可得給我勸住嘍。”

    “縮在後頭算怎麼回事兒,哥哥我就喜歡打第一個衝鋒,老子的陷陣營何在!唔……鄭老弟,你往後退退,不必和我一起衝了。”

    “喲,鄭老弟,封侯了,來來來,末將給我大燕平西侯爺請安啦,哈哈哈……”

    “噓,鄭老弟,郡主,是你弄成這樣的吧?”

    原本,

    王府的晚上聚餐總是熱熱鬧鬧的,大人小孩都有,其樂融融很溫馨。

    但今夜,卻顯得格外清冷,沒人敢來打擾。

    平西王爺坐在桌前,

    一盤豆,

    一壺酒,

    一個人,

    喝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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