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業雖然也想學魔法陣，但也知道交流的重要性，而且傀儡師們是魔法陣圖的大行家。

於是，蘇業開始與羅克特交流魔法陣圖和立體法陣，一旁的卡巴贊放下魔法書，仔細傾聽，偶爾插話。

梅德爾斯也同樣聆聽，雖然她是祭司，所有的神術都來源於神殿，但也一直很喜歡魔法知識，也能從魔法師那裏學到對神術的使用方法。

而歐幾里德則完全不在乎外界的變化，一門心思沉浸在《幾何原本》之中。

出了雅典城，三輛魔法馬車呈品字形向前飛行，深入茫茫的月色，飛向色薩利。

雅典城中，一處豪宅之中。

三個人看着魔法水晶球，看着三輛魔法馬車越來越遠。

“可惜了，如果沒有神殿騎士團的保護，一定有人敢對蘇業動手，一個歐幾里德可保護不了他。”一個復仇祭司感慨萬千。

“他不去還有機會活命，他去了，要麼被波斯人殺死，要麼戰敗，成爲雅典的恥辱，到那時，失去了衆神和民衆的喜愛，他在貴族面前，不過是一隻螞蟻，可惜了。”安德列道。

“你的歹毒……不，你的智慧已經獲得女神的喜悅，只要除掉悖逆命運之人，你會從女神那裏獲得莫大的神賜。”復仇祭司道。

安德列沒好氣白了復仇祭司一眼，道：“爲神殿做事，怎麼能叫歹毒呢？你們啊，對神靈太不尊敬了。既然貴族們畏懼米泰亞德做大，又敵視柏拉圖學院，我自然順勢而爲，僅此而已。因爲蘇業是一個蠢貨，他絕對不會對柏拉圖學院和賞識他的米泰亞德見死不救。只不過，當他意識到，這一切只爲了埋葬他一個人，哪怕死亡，也會面帶微笑。如果能有幾十萬人和傳奇大將爲自己殉葬，我也可以坦然接受。”

“的確，他只是一個蠢貨而已。”復仇祭司發出嗬嗬怪笑。

安德列卻轉頭望向窗外，望着水晶窗戶外的夜色，輕聲一嘆。

“可世界需要這樣的蠢貨，死一個，少一個。”

“怎麼，你後悔了？”復仇祭司冷笑道。

“沒什麼後悔不後悔，只是有些感謝他發現了立體陣圖。有了他的幫助，我可以更快晉升傳奇。”

“有女神的幫助，你可以直接晉升聖域！”

“聖域對我來說唾手可得，我需要的是傳奇。女神願意幫助我晉升傳奇嗎？”

“只要你能取悅女神，一切不是問題。”

安德列聳聳肩，道：“不過，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神殿的事情。爲什麼蘇業會被神殿保護前往戰場？這一點，很奇怪啊。”

兩個復仇祭司面面相覷。

“這件事，被各神殿封禁，你的身份還不足以知道這件事，除非你徹底皈依復仇神殿，成爲復仇神殿的魔法祭司。”復仇祭司道。

“問題在於，你們清楚蘇業掌握什麼力量，蘇業也清楚，我卻不清楚。那麼，在我與蘇業掌握的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我對他的算計可能會失效。如果有任何不良後果，我一律不承擔，希望你們能夠清楚。”安德列盯着兩人道。

兩個復仇祭司笑起來。

“蘇業有什麼力量，我們不能說，但我們可以說的是，那種力量只不過是臨時訓練的，看上去不錯，也的的確確能提高希臘人的力量，但是，人數太少了，在波斯人面前，還不夠塞牙縫的。我可以保證，他或許能戰勝波斯人一次或者兩次，但接下來，必然會被埋葬在普羅關。因爲他掌握的力量，只能進攻，在防守上一無是處。所以我不太能理解，爲什麼有些人這麼看重他。”

“哦？你確定他的力量只能進攻不能防守？”

“確定。他的力量不僅不適合防守，甚至也不適合稍微複雜的地形，只適合在平地上。”復仇祭司道。

安德列點點頭，道：“如果你們說的都是正確的話，那他必死無疑。不過，總有人會小看蘇業，所以，我們應該做進一步的準備。無論勝敗，戰爭一旦結束，在他回雅典的路上，將其殺死！”

“放心吧，我們已經準備得萬無一失！如果他能活着離開，對他來說可能是一場噩夢。”復仇祭司道。

“什麼意思？”安德列問。

“首席已經透露口風，如果蘇業能再度逃脫命運的追捕，就去借用半神器‘寂靜權杖’，將他放逐並封印在時光凝固的寂靜星界，讓他承受永恆的痛苦。”

安德列面露驚色，隨後恢復平靜，道：“還是神殿更有智慧啊。我甚至懷疑，在放逐完一段時期後，你們會把他放出來，讓發瘋的他重新回到雅典，讓他成爲一個標誌，用來提醒魔法師。”

“你果然很聰明，首席說過這個可能。一個瘋了的蘇業，比死掉的蘇業更有價值。看着一個如此偉大的天才隕落，並如同瘋子一樣，魔法師們一定會更加相信命運，也會更加尊敬神靈。”

“身爲一個魔法師，我倒寧願他死在普羅關。”

安德列起身，關掉魔法水晶球。

柏拉圖學院。

亞里士多德放下手中的魔法書，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擡頭望着西北，那裏是溫泉關的方向，也是普羅關的方向。

“你們要活着回來，只有我一個人的希臘，太無趣了。”

第二天，憂心忡忡的學生們陸續來到教室。

各個教室都在談論波斯已經佔領俄盧鬆城的事件。

天空的太陽很明媚，但希臘的上空好像蒙上了一層黑紗。

整個班級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同學們甚至忘記最後一排少了一個人。

上課鐘聲響起，尼德恩走上講臺，望向教室最後那個空位。

尼德恩緩緩深吸一口氣，道：“波斯佔領俄盧鬆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同學們用擔憂的小眼神盯着尼德恩，齊齊點頭。

“有些希臘人屈服了，有些希臘人逃跑了，但是，我們之中，有人不顧個人安危，戰勝恐懼和膽怯，正在前往前線的路上。”

帕洛絲心臟咯噔一下，放入跌落深谷，隨後向左轉頭，看着左邊的空位。

少女的臉上陰雲密佈。

就在其他同學心生敬佩之情的時候，尼德恩道：“蘇業便是其中之一。”

“什麼？”衆多同學失聲驚叫。

同學們紛紛扭頭望向蘇業的位置。

空空如也。

隨後，他們整齊劃一地看向帕洛絲。

帕洛絲格外平靜，乍一看好像沒有絲毫變化，但每個人看向她的人，都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凍結。

克莉梅拉這才意識到問題，伸出手，抓着帕洛絲的手。

吉米皺眉道：“尼德恩老師，這次不比上一次，上一次馬拉松之戰，我方雖然劣勢，但還有一戰之力。可普羅關或坦佩谷根本禁不起波斯大軍的衝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地方根本守不住。這時候讓蘇業這個魔法天才去，不是送死嗎？”

霍特道：“我還知道一個更驚人的消息，我們學院的老師和那些參戰的四五年級的學生，都在普羅關，而就在前不久，普羅關的大量士兵被調到坦佩谷。萬一普羅關成爲波斯的主攻方向，那學院的老師和同學怎麼辦？”

克莉梅拉驚叫道：“難道是爲了救那些老師和同學，所以蘇業不聲不響前往普羅關？”

“壞了！”吉米道，“怪不得蘇業不聲不響直接跑了，他這是抱着必死之心啊！老師，你們不能這麼對蘇業啊，如果連蘇業都戰死了，那魔法師誰還敢上戰場？”

尼德恩沉着臉，道：“這件事情，學院自有安排，蘇業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聽從學院的安排，別給學院和雅典添亂。好了，事情到此爲止，繼續上課！”

尼德恩說着，看了一眼低下頭的帕洛絲。

帕洛絲低着頭，雙拳緊握，小牙緊咬。

這個混蛋，爲什麼臨走前不給自己一封魔法信？

難道自己在他心裏就這麼無足輕重嗎？

克莉梅拉低聲道：“帕洛絲姐姐，你別聽他們瞎說，蘇業一定會勝利回來，就像馬拉松之戰一樣。他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你放心，他一定會滿載榮耀而歸，給你一個巨大的驚喜。”

帕洛絲眼前浮現那片向日葵地。

我並不想要這種驚喜。

她用力握着拳。

經過長途跋涉的飛行，三輛魔法馬車徐徐落在一座山谷前。

一行人走出馬車，在神殿騎士的帶領下，進入山谷。

整座山谷無比巨大，已經被改建成一片軍營，放眼望去，一隊又一隊騎兵在空地上訓練，各處時不時傳來整齊的喊聲。

大批將領趕來，在軍帳中向梅德爾斯與蘇業彙報這支騎兵軍團的詳細情況。

這支由神殿招募各城邦精銳組成的軍團，名爲“護邦騎兵軍團”，共有十萬騎兵，第一統帥是梅德爾斯，而副統帥則是蘇業。

但是，所有將領都知道，蘇業有着真正的決定權。

在軍帳之中，蘇業和梅德爾斯耐心地聽着將領們的彙報。

無論是梅德爾斯還是蘇業，在最近一個月，每天都會收到神殿發來的簡報，梅德爾斯還經常參與護邦騎士團的訓練，蘇業是第一次與將領見面。

整個過程，蘇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在魔法書上進行記錄。

等所有將領彙報完畢，蘇業道：“今天進行最後的準備，明天一早，前往普羅關。”

所有將領目瞪口呆，急忙看向梅德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