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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大丈夫 - 第526章 出擊字體大小: A+
     

    沈安讓參與走私的人去自首。

    這話被傳出來后,雄州城裡一陣大笑。

    不管是百姓還是官吏,包括軍士們都在笑。

    雄州是榷場,走私的事兒從榷場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沒斷過。你沈安想禁絕了此事,那不是笑話是什麼。

    所有人都在看著沈安的駐地,看他怎麼辦。

    「某想到了沈知州,是個好官啊!這位沈待詔是他的兒子,也算是子承父業,可他做事怎麼就讓人覺得不靠譜呢?」

    「就是,那些賊人還沒抓到呢。」

    「他就帶了一百餘人來,哪裡能抓到?哎!這日子越發的難過了。」

    「他出來了。」

    大門打開,聞小種當先出來。他看看左右,目光在說話的兩個百姓那裡多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回身道:「沒異常。」

    確定外面安全后,沈安才出了大門。

    這不是他過於謹慎,而是必要的防備。

    幾任遼使在他的手中灰頭土臉,遼人早就把他恨之入骨。若是能幹掉他的話,不管是什麼手段,遼人都敢用。

    一行人會和了邙山軍之後,就去了榷場。

    榷場依舊,宋遼商人看著他沒有任何反應,死氣沉沉的。

    「這是一次博弈,遼人在逼迫咱們動手。」

    「可那些遼軍在哪?」饒春來苦笑道:「某的人已經連續半月都沒歇過了,在尋找那些遼軍時還失蹤了五人。那五人大概是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然後……沒好馬啊!」

    被滅口了!

    這就是兩國之間的暗戰,死人太多了,以至於大家都有些麻木。

    大宋缺馬,可遼人卻把戰馬列為禁榷的名單中。

    一群官吏迎了過來,李自然打頭,笑眯眯的道:「早聽說過待詔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英傑。」

    這是寒暄,沈安應當回以善意。

    他看著這些官吏,說道:「沒人去自首,這是覺著沈某拿你們沒辦法?」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那些官吏沒想到他竟然會直接翻臉,所以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連饒春來都覺得沈安做事沒有章法,但他只能苦笑。

    李自然皺眉道:「沈待詔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沈安認真的道:「今日就是最後的時機,誰願意自首?」

    官吏們都木然站著,彷彿是一群殭屍。

    沈安等了一下,見無人說話,就笑道:「這就是要負隅頑抗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等選擇了抗拒,那就這樣吧。」

    他帶著人回去,李自然冷笑道:「這還是嚇唬。蠢貨,真以為咱們是被嚇大的?有本事你先把那股遼軍抓到再說其它。」

    饒春來也是這般認為的,他跟在沈安的身邊說道:「如今人心惶惶,動不得啊!首要是弄走那群遼軍,其後……恕某直言,待詔,走私遼國之事一直有,斷不了啊!」

    「是不敢斷吧?」

    沈安在看著那些商人,商人們同樣在看著他。

    「這是一條馬鞭,由無數人組成的馬鞭。有商人組織貨物,巡檢幫忙遮掩,軍士助紂為虐,官吏帶頭奔走……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動了,基本上沒幾個能跑。」

    他上了馬,回身看了一眼榷場,說道:「這就是一個窩子,賊窩子!」

    窩案!

    這是沈安的理解,讓饒春來憂心忡忡,覺得他是本末倒置。

    「如今榷場每年能掙不少,若是打擊太過,就怕蕭條啊!」

    「蕭條不了。」

    沈安笑道:「你小看了商人的本事,只要打掉了那股遼軍,這裡馬上就會人頭攢動。」

    「那些遼軍行蹤詭秘,某這就派人去尋摸。」

    饒春來覺得沒希望,但卻愁眉苦臉的堅持著由皇城司來主導這次行動。

    「不必了。」

    沈安說道:「此事由邙山軍來辦,皇城司盯著榷場那些人,等消息一到,就馬上動手。」

    他獰笑道:「此次之後,雄州榷場至少五年內無人敢走私!」

    這話殺氣騰騰的,可饒春來卻不看好,於是唏噓著讓人去盯著李自然他們。

    錢毅也很頭痛,他現在就指望著沈安和遼人談判,然後把那群裝成賊人的遼軍趕走。

    「知州,剛撿到的。」

    有人送來了一頂頭盔,錢毅看了就怒罵道:「這就是遼軍的東西,還特么賊人,賊尼瑪,不要臉!」

    他說完就發現周圍靜悄悄的,官吏們都獃獃的看著自己。

    「看什麼看?老夫不能罵人嗎?」

    靠!

    平日里溫文爾雅的知州竟然破口大罵!

    這消息要是傳到汴梁,多少人不敢相信啊!

    可這裡是雄州,能逼瘋人的地方。

    「沈卞當年在時和遼人鬧得比較僵,如今他的兒子來了,會如何?」

    這是雄州人的想法,他們在觀望,等待著遼人派出使者來談判。

    可遼人沒來。

    這是顯而易見的。

    遼人不可能會承認那些『賊人』是遼軍,所以不來。

    那麼談條件吧,給個暗示,咱們來討價還價。

    也沒有條件!

    別說是暗示,媚眼都沒有一個。

    於是大家都覺得沈安坐蠟了。

    遼人不搭理你,咋辦?

    可沈安卻不管……

    「蘑菇多來點。」

    北方的山珍是沈安此行的一個目的。

    他從那些商人的手中收了不少山珍,然後令人送回汴梁去。

    大白天的他就在廚房折騰。

    「湯餅什麼最重要?湯!」

    骨頭湯里丟些發好的蘑菇進去,稍後香味就讓人垂涎欲滴了。

    「這年月的蘑菇真是鮮美啊!」

    用羊蠍子熬出來的湯里加上蘑菇,那滋味濃郁的讓沈安都忍不住了。

    麵條放進去,沈安不時攪動一下,免得黏糊粘鍋。

    調料放進去,筷子順時針攪動著漸漸濃稠的湯麵,沈安聽到身後有人吸溜口水的聲音。

    「待詔好手藝。」

    饒春來吸吸鼻子,黃春冷笑道:「皇城司沒飯吃嗎?」

    饒春來笑道:「皇城司的飯菜就是餵豬的,一大鍋熬煮了分食,一年到頭吃下來,聞著味都飽了。」

    稍後湯餅就煮好了,沈安給自己撈了一大碗,說道:「剩下的你們自己分。」

    瞬間就是一場戰爭……

    饒春來雖然身手不錯,不過黃春等人卻習慣了聯手,把他擠到了最後面。等輪到他時,竟然只剩下了殘湯剩水,不過羊蠍子卻留下了。

    「好東西啊!」

    饒春來拎起羊脊骨,見上面的肉還多,就贊道:「多謝待詔了。」

    見他抱著羊脊骨啃得香,黃春皺眉道:「要啃就啃羊腿,誰啃這玩意。」

    「這才是好東西。」

    沈安笑了笑,不過只有上了年歲的人才喜歡羊脊骨。慢慢的啃,把骨頭縫裡的肉都啃乾淨,那種滿足感就別說了。

    吃到一半時,外面來了個鄉兵。

    他看了饒春來一眼,沈安點點頭。

    「郎君,遼軍在容城外出現了。」

    「好。」

    沈安在繼續吃,饒春來卻沒了胃口,丟掉羊脊骨問道:「待詔,該馬上去追擊啊!」

    沈安搖搖頭,慢條斯理的喝著湯,等饒春來急不可耐時,才說道:「這是示威,急什麼?」

    遼人想耍猴,可沈安卻不準備去捧場。

    這就是大家的理解。

    錢毅也來催促,可沈安卻在睡午覺,氣得他跺腳,揚言要彈劾沈安。

    隨後他就催促駐軍出動。

    雄州駐紮著三個指揮的雲翼軍,於是他們聞訊而動,去捕殺遼人。

    可第五天,他們灰溜溜的回來了。

    「沒找到,連馬毛都沒找到一根。」

    錢毅的火氣更大了,嘴角的大瘡開始糜爛。

    「人數太多找不到,待詔能否上書汴梁,多調派些人馬過來,圍殺這群遼人。」

    這是要出人命的節奏啊!

    沈安看了他嘴角那個慘不忍睹大瘡一眼,嘆道:「本想再歇息幾日,不過為了知州的身體著想,沈某就提前動手吧。」

    「什麼意思?」

    錢毅摸摸大瘡,不禁嘶嘶呼疼。

    「通知兄弟們,晚上出發。」

    沈安摸出了黑黝黝的隕鐵長刀,隨手揮斬了一下,椅子被劈成兩半。

    「好刀!」

    錢毅說完就苦笑道:「此時該誇讚好刀法,可某卻是說習慣了,所以宦途蹉跎。」

    不會拍馬屁很難陞官,不會迎奉上官更難陞官。

    做官就是做人,不會做人你就別想做官。

    「晚上開個門吧。」

    沈安並未回應他的話題,這就是不準備幫他一把。

    錢毅有些失望,說道:「這個好說。」

    他好心提醒道:「城中有遼人的密諜,晚上馬蹄聲會驚動他們。」

    饒春來覺得控制住難度很大,但還是咬牙承諾道:「皇城司的人會盯著。」

    「不必管,只要晚上沒人能潛出城去就好,白天隨意。」

    「那些密諜會去通風報信……」

    錢毅覺得沈安自大了些。

    「通什麼風?報什麼信?」

    沈安笑了笑,這時嚴寶玉進來了,說道:「郎君,準備就緒。」

    「好,天黑出城。」

    沈安起身道:「二位各自回去吧,某要睡覺了。」

    錢毅猶豫了一下,說道:「不行就……再等等吧。」

    這是個好人,他擔心黑夜裡邙山軍會被襲擊。

    饒春來卻主動請纓道:「皇城司的人可為斥候。他們熟悉這一帶。」

    黃春乾咳一聲,饒春來尷尬的道:「好吧,待詔,一切小心,若事有不諧,就趕緊回來。」

    邙山軍全是雄州本地人,而且他們還去遼境廝混了許久。若論對這一帶地形的熟悉,皇城司的人也比不過他們。

    天色剛黑,邙山軍就出現在了街道上。

    他們身披黑甲,攜帶弓弩和長刀。

    一人二馬,另一匹馬帶著些不知道用途的東西。

    這是一副長途趕路的模樣。

    「他們要回去了?」

    「雲翼軍都抓不到那些人,邙山軍才一百餘人,這點人能做什麼?」

    「哎!白吃了雄州的糧草,屁用沒有!」

    有人甚至問道:「你們是哪裡的邙山軍?」

    毫無疑問,這是近乎於羞辱的質問。

    誰都知道邙山軍的軍士都來自於雄州,甚至連沈安都可以算是半個雄州人,他甚至自稱雄州沈。

    可依舊有人在質問,可見百姓對這段時間裡擔心受怕的不滿。

    沈安回身看了一眼這些百姓,微笑道:「你們會知道的。」

    「……」

    就在這些質疑中,城門打開,沈安帶著邙山軍消失在黑夜中。

    那些百姓終於敢大聲說話了。

    有人說道:「他肯定想說是雄州的邙山軍……可他們是鄉兵!沒出息的鄉兵!」

    有人鬨笑,有人反駁,城內一陣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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