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羅馬能安排好幾個頂級軍團過來進行武裝遊行，除了這件事攸關漢羅貿易以外，還有一方面在於元老院的元老告訴軍團長，說不定有機會白嫖一批絲綢。

這個說法是非常吸引人的，再加上這個邏輯鏈很簡單，漢羅貿易斷了，是因為存在中亞賊匪劫掠，而中亞賊匪只要成功劫掠了漢室的商人，那手上肯定會有絲綢。

到時候順手將賊匪打死，那些屬於賊匪的東西就變成了該軍團的繳獲，漢室會來要嗎？可能會，也可能不會，但都不重要，繳獲的物資屬於出征的軍團，上繳三分之一給國家之後，其他的屬於軍團長和士卒，本身就是歷來的法理。

啥，你說這絲綢是你家被某某某沙盜搶走的，抱歉，你去找某某某沙盜啊，啥，你說某某某沙盜被我軍幹掉了，所以來找我？

抱歉，這屬於我軍的繳獲，你難不成想索要軍隊繳獲物資？

這一標準法理，就足夠羅馬白撿一批絲綢，這也是塔奇托興沖沖的跑來打擊地方賊匪的原因，然而這一路過來，塔奇托根本沒逮住幾個需要自己打擊的賊匪。

至於說所謂的絲綢，倒是撿了一些，可惜中亞賊匪能搶到的絲綢真不多，漢室的商人都不是水貨，敢來這邊做生意的誰沒個後台，全都是當地有本體或者分身的強大勢力。

所以一般也不會被中亞賊匪劫掠，真以為衛氏那種匪軍截殺的情況是正常情況不成？實際上大多數時候都鬧不到那種程度，賊匪也需要掂量一下成本和產出的。

至於說這一次貿易短暫停滯的情況，更多是中亞的世家習慣性的使用權謀手段，給衛氏、吳氏施壓的方式，當然到後期也有讓羅馬幫忙敲打中亞賊匪，好讓他們更快的接手本地的意思。

只不過羅馬的行為倒是符合這群人的預計，可寇氏的戰報讓這群世家認識到了一個現實的問題，這種做法之下，自家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軍事貴族貌似不是依靠權謀去獲得自身力量的，這些人貌似更多是依靠自身的力量去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啊。

於是原本還想繼續維持的引羅馬入境幫忙掃平賊匪的計劃，在這種反思之下直接停滯，故而到最後第九西班牙軍團的武裝遊行也就是撿了一些不算太好，數量也不算太多的絲綢。

如果這些絲綢放在五年前，塔奇托肯定會說洒家值了，可自從漢羅貿易開始之後，絲綢的價格大幅下降，質量也在急速攀升，而諸如塔奇托這種軍團長，雖說很難分到貢品級絲綢，但極品的還是能拿到手，自然對於繳獲到的東西不那麼滿意了。

可以說武裝遊行收繳計劃已經完全完蛋了，只是跑過來在蔥嶺這邊白吃白喝了一段時間，要不是白撿了一個強化訓練的方案，說實話，這次塔奇托已經虧得不像話了。

還好軍費這種東西不需要塔奇托考慮，武裝遊行是元老院提出的計劃，他只是執行者，繳獲物資上繳一半，開拔費是別人出的，否則這一次下來，塔奇托已經虧到姥姥家了。

爬完山的第三天，塔奇托很是無奈的表示自己需要離開了，畢竟白吃白住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禮物送給李傕，馬的話，塔奇托倒是不介意送給李傕一些，但是李傕一開始就拒絕了。

說個老實話，雙方目前是存在思維盲區的，在李傕看來，安達盧西亞馬這種頂級戰馬屬於軍用物資，如果在中原的話，肯定是受到管制的，就跟當年大宛國的大宛馬一樣，大宛國寧可和漢室打一架，也不願意將最頂級的寶馬送給漢室。

實際上出了國之後，李傕就發現，所謂的大宛馬也並非是所謂的絕世寶馬，至少和阿拉伯馬比起來並沒有什麼絕對的優勢。

至於說和塔奇托騎的安達盧西亞馬比起來那更是渣渣，故而李傕自然代入了安達盧西亞馬非常寶貴，不會外流的思維，畢竟連大宛馬都那麼珍貴，不想給漢室，更何況安達盧西亞馬這種絕世好馬。

可這真的是一個誤區，羅馬的兵種之中，騎兵並非是主力兵種，真正的主力是重步兵，對於騎兵的使用很一般，故而對於戰馬，羅馬是沒有太多關注的。

然而有些事情老天爺就是這麼讓人頭大，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可不是一個說笑的話，羅馬帝國雖說並不組建大規模的騎兵，但羅馬帝國擁有世界史二世紀之後所有頂級戰馬的祖先，包括夏爾馬，安達盧西亞馬，弗里斯馬，蘇聯重型馬等等在內的所有頂級馬。

沒錯，這些玩意的祖先全都在羅馬帝國境內，甚至諸如安達盧西亞馬這種在這個時代已經成型的頂級馬種，就這麼散落在羅馬的版圖上，然而羅馬人不怎麼組建騎兵軍團。

因為太貴了，普通騎兵的戰馬戰鬥時吃人三到四倍的精糧，而這些頂級馬需要吃蒙古馬三到四倍的精糧，於是羅馬人就看著這群吃貨在羅安帝國版圖上跑，就是不組建騎兵。

塔奇托現在騎得安達盧西亞馬是蓬皮安努斯讓人在西班牙草場抓回來的，至於說牧場養馬？省省吧，錢呢，考慮一下成本啊，這些玩意兒實在是太能吃了，夏爾馬連作為馬場圍欄的木頭都會啃幾口。

所以對於蓬皮安努斯來說，這些馬與其說是他養的，還不如說是屬於西班牙地區的大自然奇迹。

準確的說，在認為第九西班牙軍團有資格駕馭這種戰馬，於是去西班牙地區抓了一批回來之前，羅馬人的投入成本基本是零。

實際上還有其他可選的馬種，並不比安達盧西亞馬差多少，可最後結合成本和後續投入資源之後，蓬皮安努斯還是選擇了這玩意兒。

不是沒有比這個好的，只是算算後續投入成本，蓬皮安努斯其實都有些想要裁掉第九西班牙軍團。

畢竟這個軍團要說能打吧，也就那回事，可換成安達盧西亞馬之後，持續投入成本居然比第一輔助還高二倍，第一輔助軍團可是有第九西班牙軍團二點五倍的規模啊。

要不是塞維魯幫著說兩句好話，蓬皮安努斯在換馬之後的軍團軍費出來之後，就準備和塔奇托好好談談了。

畢竟太貴了，你騎得那是馬嗎？過分了啊，太能吃了，居然要**料，要不咱們換回阿拉伯馬算了。

所以在羅馬帝國戰馬並非是禁售的物資，就像上次抓了好多安息養的阿拉伯馬，最後羅馬人在收到漢室要接盤之後，果斷低價出手。

因為漢室再不接盤的話，羅馬人就打算打開柵欄讓做這些馬進行野性化了，沒辦法，一天吃老子這麼多草料，老子又用不上，養你幹什麼，滾吧，你們全都解放了。

畢竟羅馬軍團是真的不怎麼需求戰馬的，大多數的主力軍團有個六七百騎兵用來偵查和索敵就足夠了，主要戰鬥全靠重步兵，正面作戰能力爆表，生存力爆表，這就夠了。

畢竟羅馬幾百年的發展，積攢了一套完整的重步兵戰鬥技巧。

這種文化和思維的差距，讓李傕一直都沒開口說是要購入一批安達盧西亞馬，實際上李傕只要開口，塔奇托是很願意作為中間人的。

因為這馬在西班牙行省那邊並不少，而且因為體型的原因，天敵並不多，所以規模相當龐大，白灰色的造型非常優雅，體型也非常健壯，但吃的太多，羅馬人根本沒將這玩意兒列入畜牧業的名單。

蓬皮安努斯名下的少數國營馬場，養的都是阿拉伯馬，因為這馬真的是綜合性價比最高的，吃的少，速度快，爆發力強，耐力也算可以，至於其他的歐洲馬種，全都是吃貨。

戰鬥力越強，吃的越多，至於羅馬本土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優秀戰馬，也就是弗里斯蘭馬的祖先。

這玩意兒體型比安達盧西亞馬更大，肩高和自重直逼夏爾馬，爆發力屬於馬種最頂級，速度同樣最頂級，耐力也屬於上等，更重要的是通體純黑，在人類的審美之中，這馬每一匹都相當於十級美顏。

然而這玩意兒所有的優勢都被能吃這一條給卡死了，顏值，速度，爆發力，耐力，體型全都是吃出來的，就這麼喪心病狂。

故而蓬皮安努斯一邊看著自家本土那些一個比一個優秀的頂級戰馬，一邊搖頭將這些玩意兒統統拉黑。

養馬，養個屁啊，按照陳曦那種方式養上個三十萬匹，以這些玩意兒**糧的標準，怕不是一年得吃掉五百萬人的物資，蓬皮安努斯心得多大才會養這種東西，阿拉伯馬不香嗎？

不香，真的是一點都不香，李傕現在乾的活在事實上挑明了這件事，吃貨就吃貨，這馬我李傕要了。

「換馬？」在塔奇托準備離開的前一天晚上，酒喝完之後，蒯越開始和第九西班牙軍團的營地長，也就是兼職軍需官的第九營地長。

「怎麼有問題嗎？」蒯越神色正常的說道，然後打開秘法鏡，將李傕說的話和塔奇托說的話給播放了一遍，沒有放影像，然後露出了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拍了拍佛羅德的肩膀。

佛羅德秒懂，這不就是他家軍團長和漢室已經談好了，但又擔心回去的時候被人找茬，所以找了一個喝大了被漢室釣魚的理由嗎？

再想想之前因為軍費的時候，財政官看他們第九西班牙軍團已經不順眼了，趕緊將戰馬脫手，先從財政官眼前消失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想到這裡，佛羅德終於認識到為什麼塔奇托三十歲就是軍團長了，他都五十歲了才是營地長。

漢室喜歡戰馬這個事羅馬知道，佛羅德也知道，畢竟之前好幾萬戰馬羅馬都不知道怎麼處理了，還是漢室幫忙接的盤。

可佛羅德完全沒想過還能這麼和漢室進行桌面下的操作，怪得不自己現在才是營地長，人家已經軍團長了。

想想看，自家第九西班牙軍團騎得馬，高大有型，爆發力猛，速度超強，可謂極品，不談吃貨屬性，堪稱完美，漢室肯定喜歡。

至於說脫手之後，漢室因為這馬超級能吃有什麼想法，到時候錢貨兩訖，池陽侯還能跑到羅馬去錘爆他們狗頭不成？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佛羅德已經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了，軍團長自然是演一個被漢室坑了的受害群眾，而自己則演一個完全不知情，聽軍團長指揮的軍需官，你說鍋？鍋自然是給漢室了。

當即佛羅德抓住蒯越的手，笑著拉蒯越去看馬，據他估計塔奇托連價格都談好了。

「這些馬全部都可以出手？」蒯越看著佛羅德笑眯眯的詢問道。

「自是當然。」佛羅德點了點頭，「但是我們第九西班牙軍團是騎兵，來的時候騎馬，回去的時候也需要騎馬。」

「沒問題，五千一百匹阿拉伯馬已經準備好了。」蒯越的大腦已經超高速運轉了起來，實際上佛羅德的表現，已經讓蒯越明白了一些東西，羅馬的頂級戰馬不是禁售品，從這一點反推的話，蒯越認識到了一些別的東西，那就是面前這傢伙可能想歪了。

「阿拉伯馬可不如我們的馬啊。」佛羅德笑著說道，就差直接說，得加錢，而蒯越則同樣笑著拉著佛羅德前往蔥嶺的府庫。

滿滿一府庫的絲綢，而且蒯越親自打開了幾個鎖好的箱子，貢品級的絲綢在火光之下灼灼生輝，讓佛羅德甚至移不開雙眼。

「這些貨如何？」蒯越笑著說道，「滿意嗎？」

這一刻佛羅德徹底明白了塔奇托到底有多強，就沖這十二箱貢品級別的絲綢，這事就能辦成，更何況還有數千匹極品絲綢和大量的上品絲綢，換，必須要換，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蒯越是溢價交換的，因為寶馬在漢室真的很珍貴，為了十幾匹能改良馬種的寶馬，發動戰爭這種事情漢室都能做得出來，區區兩萬匹絲綢，這是事？

對於羅馬來說這些絲綢很珍貴，但是對於李傕而言，這都是世家路過拜山頭給他的贈品，反正他也用不上，換了。

可對於佛羅德來說，雙眼都花了，他已經對於塔奇托驚為天人了，居然能拿五千多匹戰馬換來這麼多極品的絲綢。

「如何？」蒯越笑著詢問道。

還能如何？當然是換嘍。

次日被麻沸散灌醉的塔奇托還沒醒來，營地長已經將塔奇托抬上車迴轉羅馬了，雖說佛羅德有些想不明白做成這麼大生意的塔奇托為什麼一定要表示自己被坑了。

可這種問題佛羅德是不會問的，畢竟這說不定是塔奇托的千層套路啊，所以乖乖運走就行了，不要問什麼問題。

「居然全部都留下來了。」李傕看著面前五千多匹安達盧西亞馬滿面紅光，他真的沒想到蒯越能將所有的戰馬留下來。

「都說了，交給我就行了。」蒯越平淡的說道，「找些養馬人好好養起來吧，這些馬都沒有閹割，可以育種培育，給中原也轉交一批，讓他們進行培育吧。」

「這些事都交給你來解決。」李傕渾然不在乎的說道，然後直接沖向最高大的那一匹馬，直接翻身上去，一夾馬腹，胯下戰馬直接狂飆了起來，速度迅捷的可怕，李傕狂笑不已。

「寶馬，確實是寶馬！」郭汜和樊稠同樣頗為興奮，至於塔奇托的友誼，算了，三傻已經將之丟在腦後了，將人家的馬弄跑了，還談個屁的友誼。

「咦，我怎麼在車上？」塔奇托不明所以的蘇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在車上，這是什麼情況。

「軍團長，您醒了啊。」佛羅德打開車門，探頭進來招呼道。

「哦，我們已經出發了啊。」塔奇托點了點頭說道。

「這是我們換到的物資。」佛羅德趕緊將一大箱貢品級別的絲綢交給塔奇托，塔奇托雙手接過大箱子，打開一看，雙眼都花了，他一年能從羅馬分到的這種絲綢就兩三匹……

「咳咳咳，倒是白拿了池陽侯的東西。」塔奇托輕嘆道，然後探出頭，發現自家的馬都小了一圈，沉默了一會兒，「我們的馬呢？」

佛羅德意志緊盯著塔奇托，在看到塔奇托神色的變化，不由的佩服不已，這演技，真的是厲害啊！

「啊，不是軍團長命令我換絲綢了嗎？」佛羅德為這一刻也準備了好久，當即驚叫著配合道。

塔奇托聞言一愣，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麼破口大罵，之後周圍一群收了好處，從佛羅德暗示之中明白塔奇托「真實」想法的百夫長，保民官趕緊勸解，什麼好多絲綢啊，人人有份，手下士卒一人兩匹上品絲綢，外加一匹阿拉伯馬，還餘下一萬匹上品極品絲綢。

塔奇托聽完，看著十二箱，合計三百六十匹的貢品，又了解到換了多少，便知道自己這筆生意大賺，但嘴上毫不留情。

當然其他人都懂，都懂。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