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路？」

小顧回頭看了一下公交站牌，17路公交並不經過自己居住的地方：「我需要坐104路才行，坐到終點站，然後再自己走兩個路口。」

站牌上寫著104路最後一班車是晚上九點，小顧看到后鬆了口氣，他靠著站牌，安靜等待104路公交車到來。

17路公交進站，司機是個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中年人。

前後門打開，乘客下車后，公交車並沒有離開，依舊停在原地。

「什麼意思？」小顧並不准備坐這班車，他抬頭看向司機，發現司機直勾勾的盯著距離小顧一兩米遠的車門，彷彿那裡站著一個人。

過了五六秒鐘，那位中年司機很不耐煩呵斥了一句：「要上車就上，不上就站遠點，別堵著車門！神經病……」

車前門關上，17路公交車緩緩朝前方開去，很快消失在公路盡頭。

「他在跟誰說話？」小顧朝四周看了看，公交站台只有他一個人。

夜空中烏雲堆積，不見星月，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八點二十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雨花，來往行人一個個神色匆匆，原本還算熱鬧的馬路很快變得冷清起來。

「感覺還有點冷。」小顧拿出手機無聊的瀏覽網頁，翻看九江當地的最新快訊。

「中央醫院竊屍案最新進展，監控拍下爬行身影，已排除內部做案可能。」

「某平台探靈主播，於昨日凌晨在暮陽中學直播時失聯，據知情人士透漏，暮陽中學自廢棄以來已有多人在此失蹤。」

「新區血防所職工王某離奇死亡，全身血液被抽離百分之三十，屍體背部殘留玫瑰狀傷口。」

「三男子在東郊水庫游泳時溺亡，近期天氣炎熱，針對九江市多河富水的特點，在此特別提醒：請廣大市民不要在露天水域游水嬉戲，以免發生意外。」

「含江快訊：荔灣商城一對情侶自.焚，似在舉行某種儀式。」

「時隔一周，104路末班車再次發生嚴重交通事故！公交公司將對公交線路做出整改。」

收起手機，小顧看著空無一人的公交站台，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新聞快訊里關於明星八卦的播報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種種比較重口的獵奇事件。

「怎麼突然覺得這世界變得危險了？」

小顧蹲在馬路牙子上，雨越下越大，他沒有拿傘，只能躲在車站裡。

「我在九江除了陳哥和徐婉姐外，沒有什麼朋友，現在這麼晚了，打電話向他們求助也不合適，畢竟大家都累一天了。」小顧是個很體貼的人，性子也比較直，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公路很快被打濕，雨水順著車站頂棚流下，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

「車怎麼還不來？」

遠處建築的輪廓在雨中變得有些模糊，馬路上的車輛逐漸減少，整個車站陪伴小顧的只有旁邊那一盞路燈。

昏黃的燈光穿透雨幕後變得暗淡，一陣陣涼意鑽入小顧衣袖當中，他探出頭朝著馬路那邊看了看，別說公交車，就是普通的轎車和貨車都沒有見到。

馬路空空蕩蕩，被雨水沖刷，相隔十幾米遠才能看到一個路燈，也正是那昏暗的燈光帶給了小顧一絲溫暖。

雨勢仍在變大，小顧等的有些著急，他在車站來回走動，心裡想著如果這時候有計程車過來，那就直接打車回去。

路燈變暗，又等了十幾分鐘，一直到快九點的時候，小顧才看到馬路盡頭有一輛公交車穿過雨幕，朝著車站緩緩開來。

可能是雨太大的原因，小顧遠遠看到了那輛車，但是卻聽不到那輛車發出的任何聲音。

「好像是104路。」小顧在口袋裡翻找零錢，一回頭卻看見車站裡多出來了一個人！

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身穿紅雨衣的女人，她好像也在等車。

「這姐姐剛才不是在路對面嗎？她什麼時候走過來的？」

雨衣外面是濕的，女人低著頭，露在外面的頭髮粘連在一起，遮住了臉。

「她好像沒有穿鞋子，這不會是個瘋子吧？」小顧朝旁邊挪動身體，他站在車站一側，那個身穿紅雨衣的女人則站在車站中間。

雨下的更大了，那輛104路末班車緩緩駛入車站，停在了小顧和女人中間。

早就準備好了零錢的小顧，一個箭步沖向車門，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一直低頭沉默的雨衣女忽然動了起來。

她毫無徵兆的抓住了小顧，頭髮垂落在小顧手臂上。

「你想幹什麼！」

女人慢慢仰起頭，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通過頭髮之間的縫隙，勉強看到一雙幾乎滿是眼白的眼珠子。

「你見過我的孩子嗎？」

「沒有，我沒見過。」小顧被雨衣女嚇了一跳，他想要掙脫，但對方枯瘦的手死死抓住了他。

「你見過我的孩子嗎？」女人又往前走了一步，紅色雨衣上沾染著大片污跡，因為污跡本身呈現出一種紅褐色，和雨衣顏色相近，所以一開始小顧並沒有看到。

「大姐，我真沒見過你孩子！」公交車後門已經關上，小顧不願意再跟雨衣女糾纏，他用儘力氣掙脫女人的手，快步進入公交車當中。

投幣一元，小顧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隔著車窗玻璃，小顧看見那個身穿雨衣的女人仍舊站在車站中間，她低著頭，頭髮被打濕，緊貼著臉上。

「她也是個可憐人，估計是丟了孩子，然後因為太過思念，所以精神出了問題。」小顧托著下巴，目光中帶著幾分同情。

雨水透過車站頂棚的縫隙，偶爾會有幾滴落在了女人身上，然後順著她的雨衣滑落，染紅了她腳下的那一小塊站台。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歡迎您乘坐104路無人售票車，上車的乘客請往後門移動，下一站中央醫院。」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從車頭傳來，小顧伸了個懶腰，靠在了椅背上。

「什麼東西？怎麼感覺後背黏黏的？」小顧朝椅背看了一眼，靠背中間濕漉漉的，好像之前有人坐過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