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映雪繼續說道:“我送你的就是這幅畫,廣場、人群、林蔭道、斷崖、土包、茅草,意境是不是有了?” “哼,不錯。”白衣公子贊揚起來。 北辰映雪話鋒一轉,問:“那你知道那土包是什么嗎?” “不知道。” “那我告訴你,是一座墳。” 哼,白衣公子其實心里早就知道。 北辰映雪繼續他的話題,“廣場、人群、林蔭道、斷崖、土包,這都是襯托,關鍵就在于這墳,點睛之筆。” 點睛之筆,他還知道的蠻多。白衣公子沒有反對,對方說的完全在章法,不容反駁。 見對方入套,北辰映雪一笑,說:“點睛之筆就是墳,那你可知道,那墳是什么墳?” “不知道。” “那還是我來告訴你吧,那是短壽墳,短壽的。” 短壽的! 哦,白衣公子明白了,繞來繞去,他這是罵人呀。 陰招。他勃然大怒。 但是不等他發火,北辰映雪卻繼續問道:“你覺得這畫如何,我送給你,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膽量接?有沒有膽量畫?” 白衣公子深思一翻,忽然哈哈大笑,“有什么不敢接,不就是一座墳嗎,管他短壽墳還是不短壽墳,既然是你送的,我照單全收。” “這么說,這畫你是要畫了?敢畫了?” “有什么不敢,你都敢接我的棺材,我怎么就不敢畫‘你的墳’?” 白衣公子這話說得很巧妙,故意將“你的墳”三個字拖的很重,一聽就明白,話意已顛倒了,成了北辰暴映雪的墳,短壽墳。 “好,有種。” 北辰映雪見對方回答的很巧妙,將計就計補充道:“記住,這是你的墳,白衣公子的墳。哦,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這個你好像早已知道,明知故問。” “哦,金烏旭,金烏旭。……,好名字,那就在墳上刻下金烏旭四個字吧,不知道這樣你還敢不敢畫?” “有什么不敢畫,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是你送我的,我都接。” 金烏旭不屑著,不就是畫一座墳嗎,縱然刻上我的名字,咒我短壽,但我能不能短壽,那也不是你說了算。說不定短壽的正是你北辰映雪,族比和血煉,都是你不一定能過的坎。 “哼哼,咒我死,照單全收。” …… 北辰映雪并沒完,只見他托著那鬼棺材,不緊不慢地說道:“你送我的,價值不菲,我送你的,也要價值連城。” “什么意思?就一張畫也價值連城?”金烏旭問。 北辰映雪說道:“這棺材魂氣繚繞,一定是用魂氣封印了的,那么我這幅畫,也絕不弱,最少它應該也是用魂氣封印的,這才叫公平,所以我問你,你現在還有這個能力嗎?還能畫嗎?還敢接招嗎?” 原來是用自己的魂氣再畫棺材上一樣的魂氣,你聰明啊。白衣公子錯愕。 北辰映雪一連用了三個“嗎”,氣勢磅礴,簡直是要洞穿白衣公子的底線。 眾人無不看向白衣公子,都道:“是啊,你敢再畫嗎?” 金烏旭毫不含糊,答道:“不就是畫嗎,不就是想要一幅價值連城的畫嗎,小菜一碟。” 提筆,鋪紙,風度翩翩,開始作畫。 …… 開始作畫,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在那廣場上,就在人聲嘈雜的地方,他支起了畫板。 罵聲一片,憤聲一片,人人都恨這個可惡的外來人。一想到早晨時他的叫囂,無不恨之入骨。 但又都敢怒不敢言。 白衣公子蔑視著、逍遙著,逍遙中將那逍遙扇一搖,頓時扇一合,成了筆。 扇,成了筆,逍遙扇成了筆。 筆,春秋筆,依然是那支黑白參半的春秋筆。 黑,黑得發亮,白,白得燦白。黑白各半,陰陽各半,黑白配, …… 畫,開始畫畫。 畫面:落日掛在斷崖上,斷崖上的一座土墳包與圓圓的太陽輪廓重合,形似日食,仿佛那墳包就是太陽,太陽就是墳包,那光輝就是土墳包照耀出來的。 光灑向大地,灑向林蔭道,灑向廣場。廣場上是熙來攘往的人群,都停住了腳步,紛紛向西方膜拜而立,而他們的身后是座低矮的城樓,謂曰威武樓。 威武樓,矮。這么矮還是不是威武樓?還威武不威武?——這只有鬼知道,反正畫中的那座孤墳,卻甚是光明。 “墳也能畫成這樣?” 眾人唏噓不已,原指望他畫不出來,看他的囧事。卻不想這家伙竟然這么畫,這一畫,倒畫出他短壽墳的偉大、和光明了。 畫,就要畫完了,但他金烏旭卻提著筆站在那兒遲遲未動,原來,墳墓的墓碑上還缺少幾個字…… 哪幾個字:“金烏旭之墓”唄 金烏旭之墓! 眾人竊竊私語,“看來他還是不敢,怕死。” “不敢?那就是不敢接北辰映雪的招了,看來北辰映雪這一招絕了,回敬的禮物太重了。” “是啊,活人墓,誰想刻下自己的名字。” 眾人紛紛唾罵那呆立中的金烏旭…… 此刻,金烏旭仿佛置身世外,慢慢地閉著眼睛…深思。 忽然,雙目猛地一睜,一道精光自眼中射出,眾皆驚悚。 原來他在用功,在調用功力。 眾人驚悚,驚悚間,他揮筆而就——金烏旭之墓。 …… 金烏旭之墓,五個大字。 不,準確地是五個小字。 小,非常小,因為畫也不大呀,墳更小。 但也大,因為這五個字,在眾人看起來卻特別的大,特別的醒目,也特別的歡欣鼓舞、心滿意足。 歡欣鼓舞,不僅是他們自己,更是北辰映雪。 因為他們看到,北辰映雪扳平了。 扳平了? 他扳平了這局。 他讓那囂張的目中無人的金烏旭低下了頭,寫下了他的名字——金烏旭之墓。 金烏旭之墓——他也有死的時候,他也有墳。 眾人驚喜,為之瘋狂。 面對瘋狂,金烏旭并沒有感到絲毫的羞辱,反而在嘴角掛出一絲冷笑。 “不就是一座墳嗎,我送他棺材,他送我墳,相互扯平,我沒輸。但是,這兩件東西都是我金烏旭的作品,我當然——勝了。而他北辰映雪,卻只是耍了滑頭而已,誰贏誰輸,誰高誰低,一目了然。” 冷笑中他看向北辰映雪,認為“我都畫完了你還在看什么”的時,卻不得不……不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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