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商妍妍平時還真叫我爸爸。」

陳漢升心裡嘀咕一聲，當然他是不敢說出口的。

吃完飯，梁美娟當即掏出筆記本，記下了上午的見聞。

1、漢升在學校里有比較深的人脈。

2、財大領導相當重視？

這個「？」的意思就是表示自己沒怎麼理解，為什麼蔡啟農和陸恭超對自家兒子這麼重視。

3、他居然能保研？？？

三個「？」的意思，大概代表著強烈的不理解。

陳漢升撇撇嘴，梁太後果然是帶著任務來的，真是要把自己的作息時間和「犯罪地點」摸清楚。

下午的時候，沈幼楚和胡林語去上課，陳漢升帶著梁美娟在財大里的「遇見」奶茶店坐一坐。

現在是12月中下旬，建鄴已經是穿羽絨服的天氣，室外的藤椅沒什麼學生了，除了幾個戴著連衫帽、穿著運動簿褲的男生，為了顯示自己的耐寒性，捧著一杯熱奶茶裝逼。

尤其有漂亮女生走過的時候，他們說話的聲音就會增大，故意談一些籃球或者足球場的風雲人物，甚至為此產生意見分歧。

如果女生被吸引，往這邊看了兩眼，「耐凍」男孩們還假裝沒發現，爭吵的愈發熱烈，不過等到漂亮女生離開后，他們才悵然若失的盯著人家的背影，心裡空蕩蕩。

當然了，室外這樣裝逼的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還是在室內的。

微黃燈光下，一對對或者一群群的學生圍坐茶褐色圓桌，有的在複習，有的在聊天，偶爾還有輕輕的說笑聲。

室外冬意陣陣，室內暖意融融。

不過，更常見的還是那些去教室的大學生，他們匆匆忙忙過來，買了杯熱奶茶就跑向教學樓，製作吧台那邊幾乎沒有停手過。

「這個奶茶店也是小沈的？」

梁美娟很吃驚，她原來以為奶茶店就是小作坊呢，沒想到還挺高檔的。

「是啊。」

陳漢升一邊說，一邊掀開厚重的擋風門帘，讓梁美娟先走進去。

「陳哥。」

兼職大學生張芳琪走過來打招呼。

「這是我媽。」

陳漢升介紹道。

「阿姨您好。」

張芳琪好奇的打量一下樑美娟：「阿姨要喝什麼奶茶，我給您做一杯。」

「不用麻煩了，小姑娘。」

梁美娟客氣的擺擺手：「我就是過來看看的，謝謝。」

梁太後果然受不了太熱情的節奏，因為她始終把自己定義成一個普通人，就算火箭101最巔峰的時候，她和陳兆軍也是照樣去菜場買菜，何況現在破產了。

不過，從上午的宿管阿姨開始，再到校領導對自己的態度，還有學生們發自內心的尊敬，梁美娟突然意識到，兒子混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厲害得多。

「咳~」

為了不增加陳漢升的囂張氣焰，梁美娟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清了清嗓子問道：「冬天時候生意不錯啊，學生們都捧了一杯，好喝又禦寒。」

「夏天生意也很好啊。」

陳漢升指了指製作吧台那邊的冰箱：「我們可以加冰啊，冬天喝熱的，夏天喝冷的。」

「不過呢，因為學校的特殊性質，再一個考慮到學生的消費力。」

陳漢升也很無奈：「其實這間奶茶店是賺不到什麼錢的，減去成本和人工，純利潤一年也就3萬左右。」

「這還不夠啊，我和你爸一年工資才多少。」

梁美娟找了個空位坐了坐，感受一下這裡的氣氛，她對義烏商品城那個奶茶店也感興趣了，催促著陳漢升帶自己去看看。

義烏這個店雖然也叫「遇見」奶茶，可是風格和學校里的完全不一樣。

裝修顏色比較寡淡，沒有那麼溫馨的氛圍，只是擺了幾套簡單的白色桌椅和綠植，有幾個女大學生模樣的顧客坐在上面喝奶茶。

「來義烏小商品城的大學生更多是為了上網、逛街、唱歌和看電影的。」

陳漢升看出了梁太后眼裡的疑惑，主動解釋道：「他們沒有太多耐心坐下來看書，所以只要能簡單的歇腳聊天就好，不需要太追求內飾。」

梁美娟再看看店裡的女大學生，她們手裡果然都拎著一袋新衣服，應該是逛完街找個地方休息的。

「受眾不同，我們對待的方式也不同，這樣買賣雙方都很輕鬆。」陳漢升笑著總結。

「這些東西誰教你的？」

梁美娟突然問道：「我和你爸都不懂這些。」

「書本啊。」

陳漢升一點也不慌：「知識就是力量嘛。」

「你就忽悠你媽吧。」

梁美娟懷疑兒子在騙自己，可是又找不到證據。

沒過多久，沈幼楚和胡林語上完兩節課過來了，胡林語聽說梁美娟強行贊助了1萬塊錢，要不是擔心產生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她都想叫媽了。

實在是太及時了！

奶茶店本來就是小成本運作，摳摳搜搜窮習慣了，突然多了一筆巨款，胡林語感覺很多東西都可以實現了，甚至她都有慫恿沈幼楚開第三個分店的念頭。

所以，胡林語摟著梁美娟可親熱了，最後還讓這位中年婦女介紹單位里剛畢業的帥哥大學生。

就這樣在奶茶店瞎忙活到傍晚5點，陳漢升接到孔靜的電話，經過將近一個月的修改，發改委終於把地批下來了，她讓陳漢升過去看看。

「我有點事出去一下啊。」

陳漢升言語一聲，沈幼楚點點頭表示知道，因為他經常有事要離開的。

不過梁美娟突然攔在前面，不客氣的問道：「你要去哪裡，忙什麼事？」

「就是有點事嘛。」

陳漢升懶得解釋，敷衍的摟了摟梁太后：「你在這邊慢慢玩，晚上讓沈幼楚帶你下館子。」

「不行，我也要去看看。」

梁美娟不答應：「我和你爸商量好的，一定要知道你平時忙些什麼，有什麼機密還要瞞著親媽啊？」

陳漢升看到梁太后臉上的倔強，估摸著不答應自己都沒辦法離開，只能搖搖頭說道：「行吧，那你少說話啊。」

兩人來到江陵郊區的工業大道，這裡除了幾家工廠，路上的行人很少，白慘慘的馬路空空蕩蕩，兩旁都是光禿禿的樹梢。

不過有一處停著兩輛車，一輛是孔靜的白色帕薩特，一輛是鄭觀媞的亮紅色跑車。

三個女人的身影很好辨認，黑色長款羽絨的是孔靜，咖啡色高檔呢子風衣的是鄭觀媞，白色羊絨衫的是溫鈴。

鄭觀媞的個子最高挑，冷風吹的衣襟輕輕搖擺，她手裡端著一杯速溶咖啡，腳上的高筒皮靴襯的小腿更加修長。

孔靜的身材最勻稱，羽絨服凹凸有致，這大概是御姐少婦的特點了。

溫鈴還是能一眼看出來年紀不大，氣質和風韻比那兩位要差很遠。

「我們剛到不久，鄭總就發現了。」

孔靜遞過來一個文件夾，悄悄指著前面的鄭觀媞說道：「不過她過來后一言不發，只是盯著這塊地發獃。」

「我知道了。」

陳漢升努努嘴，指著旁邊的梁美娟說道：「我親媽。」

「噗嗤。」

孔靜忍俊不禁，大概是「親媽」這個詞很有意思，她也和梁美娟客氣的打招呼。

陳漢升翻開文件夾，意料之中的600畝被發改委否決了，經過「專家」的研討最後覺得480畝比較合適。

「480就480吧，我在滬城還有300畝呢。」

陳漢升心裡嘀咕一聲，他走到鄭觀媞旁邊，打量著這片荒地，頗為感慨的說道：「以後，我們是鄰居啦。」

這塊地和新世紀電子廠離的很近，雞犬相聞那是誇張了，不過走路最多10分鐘。

「這不就是你要的結果嘛，方便挖牆腳。」

鄭觀媞看了一眼陳漢升，眼神里沒有以往的親密。

「什麼叫我要的結果。」

陳漢升「嘿嘿」一笑：「多年以後，你就會發現我的決定才是正確的。」

鄭觀媞不置可否，她轉身看了看梁美娟：「那是你母親嗎？」

「昂。」

陳漢升點點頭。

「哦。」

鄭觀媞抿了兩口咖啡，嘴唇被浸潤的愈發明亮，她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其實你故意背叛我，投靠洪仕勇，這個我是能接受的，畢竟你的目標是電子廠，以小博大肯定要採取一些非常規手段。」

陳漢升安靜的聽著，表情雲淡風輕，還有點勝券在握的感覺。

「不過呢。」

鄭觀媞話鋒一轉：「你故意給洪仕勇出了一個餿主意，打算把我嫁出去，這樣我就不能再合理的競爭電子廠，這個就太下作了。」

「非常時期，採用非常手段嘛。」

陳漢升輕描淡寫的說道：「總之你也不可能會嫁的。」

鄭觀媞盯著陳漢升許久，這才說道：「我的確不會嫁，不過在廠里我是越來越被動了，所以我挺想讓你也嘗嘗被流言蜚語纏繞的滋味。」

「什麼意思？」

陳漢升愣了一下，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呢。

鄭觀媞沒有回答，她把滿臉納悶的梁美娟拉過來，用一種沉痛而難過的語氣說道：「阿姨，我懷了陳漢升的孩子，他現在想不負責的打掉，您教教我應該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