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都答應你。」

「我們認識的所有人，大概都知道我暗戀你，以後大家生活在一個城市，又有那麼多共同的朋友，難免會有交集……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不灑脫，如果有兩個人不得不同時出現的場合，我會主動迴避，也請你給一個空間。」

「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申銳思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的初戀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我，你不能要求我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以後當作兄妹相處的話也不用說了，你知道不可能的。」周芮歡丟下一句，直接朝着申小芙那輛車走了過去。

「阿圓，有些話……我想跟你說。」申銳思突然朝着周芮歡道。

周芮歡不過走了幾步，到底停了下來，卻並沒有回頭。

申銳思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走到周芮歡身後，低着頭道：「我有些心裏話，你願意聽嗎？」

周芮歡搖了搖頭。

申銳思顯然並不在意周芮歡的回應，顧自繼續道：「這些年來，你在我心裏，始終是獨一無二的，可我……總是缺乏自信，每一回去紐約去看你，見到你意氣紛發的工作狀態，見到你和你的朋友們談笑風生，我都覺得不自在，你帶我參加的娶會，甚至我根本無法聽懂你們在說什麼。」

周芮歡轉過頭，吃驚地看向申銳思。

「我一直勸你回來，是存着私心的，或許你回來了，我們會慢慢縮小差距，」申銳思低了低頭：「然而，當所有人問你我，是不是我和你在一起，出於男人的自尊，我總是輕描淡寫，似乎只有這樣，我才會和你站在同一個水平面上。」

「你告訴我，你……自卑？」周芮歡的表情，完全是不可置信。

「我真得很笨，除了彈琴，最多會拉小提琴，人人都說我是天才，於是我只能忍耐著，偷偷地付出比別人多出幾倍的努力，與我相比，你一路學業優異，從碩士念到博士，似乎不費吹灰之地。」

申小芙聽得傻住，申銳思說他自卑，這是什麼神仙說法。

「這孩子有意思，」薛芙嘀咕了一句，倒是看了一眼申小芙：「照海芋的標準，我難道是生了一個弱智女兒？」

「媽……」申小芙嗔笑了一句。

「你有這些想法，為什麼不親口告訴我，這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絕我的理由嗎？」周芮歡似乎有些生氣了。

申銳思：「……」

樓上薛芙拍了拍申小芙的後背：「趕緊下去吧，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再說下去，阿圓說不定能被氣暈。」

申小芙點頭，到底出了卧室的門，快步下了樓。

剛打開申家別墅的門，申小芙又聽到申銳思在說：「我知道傷了你的心，可是，如果我現在拋下菀菀，和你在一起，我會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不說了，真沒意思。」周芮歡噓了一聲，目光落到了申銳思的身後，對上了正站在門口的申小芙。

「從小我很同情菀菀，同樣身為孤兒，我覺得她比我們可憐。」申銳思還在那解釋：「不過，也只是同情而已。」

「求你一件事好嗎？」周芮歡像是有些不耐煩了：「不要跟我說你和許菀菀的羅曼史，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我……其實很後悔，」申銳思低着頭道：「如果時光能夠重來，我一定不會犯下……本來可以避免的錯誤。」

「你什麼意思？」周芮歡冷冷地問道。

「小芙訂婚那個晚上，我知道你會回來當伴娘，鼓足了勇氣，決定向你表白，然而，當我的人群中看到那麼炫目的你，我又失去了勇氣，」申銳思說到這裏，自嘲地笑道：「我以為喝酒能給自己壯膽，卻沒想到，一下子喝多了。」

周芮歡：「……」

「小翼讓菀菀把我送回去，我當時一定昏了頭，我把她當成了你，然後我們……發生了關係，」申銳思苦笑了一聲：「第二天一醒來，當我看到枕邊的長發，我後悔死了！」

申小芙猶豫自己要不要走過去，到底申銳思已經說到了私隱，她並不適合聽。

「你確定……是許菀菀？」周芮歡忽然問了一句。

申銳思終於抬頭看向他，猶豫片刻，又點了點頭。

冷不丁的，周芮歡笑了起來，隨後指著申銳思罵了一句：「你真的是混蛋！」

說完，周芮歡不再猶豫，轉身走向申小芙的車，拉開後車門，鑽了進去。

申小芙抬腳上前，經過申銳思旁邊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看他，到底勸了一句：「海芋哥哥，趕緊回去吧，我送小芙姐。」

申銳思張了張口，就這麼一直瞧著申小芙上了車，瞧着她的車緩緩開了出去。

車子駛向回酒店的大路，車上十分安靜，無論是周芮歡還是申小芙，都沒有打算聊一聊。

只是開了一段時間，申小芙沒聽到後面的動靜周芮歡，到底有些不放心，等看到路上沒什麼了了，抬頭看了看前方後視鏡。

周芮歡坐在後面，頭垂得很低，整個人動都不動，很像是睡著了。

「阿圓姐姐？」申小芙試探地問了一句，又打開了車內空調。

好一會後，阿圓將頭抬了起來：「怎麼了？」

是小芙感覺周芮歡聲音有些嗡嗡的，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周芮歡笑了一聲：「沒有，剛才哭了一場，不過現在好受多了。」

生小芙一愣，正要轉頭，周芮歡卻說了一句：「小心開車，我現在沒事，就是覺得有點累，想趕緊回去睡覺！」

「那個……阿圓姐姐你不要太優秀了，就是我的偶像，我媽和千姨她們早就在商量，你只要一回來，就替你物色合適的男孩子，阿圓姐姐是什麼人啊，還怕找不到白馬王子。」申小芙有些語無倫次地勸道。

周芮歡直接笑了：「幹嘛呀，你們以為我有那麼恨嫁嗎？再說了，我都那麼優秀了，還用得着靠男人，其實……不結婚也挺好。」

「也不是啦，你別灰心啊，」申小芙又趕緊道：「現在看來，長輩們介紹得比較靠譜一點，你看趙醫生跟沈萱姐多般配啊，對了，你喜歡醫生嗎，我媽醫院裏好多……」

「你都這麼說了，回頭等我緩一緩，就去相親吧！」周芮歡回道。

申小芙卻不放心地問：「現在很難受嗎？」

「難受是有一點，」周芮歡順手將旁邊的窗戶開了一條小縫：「會好的，小芙，今天謝謝你幫忙，讓我能和海芋痛快地聊這一場，有些話說出來，我覺得舒服多了。」

「也是啊，海芋哥哥就是傻瓜，我媽也說，他把魚目當成了珍珠。」申小芙竭盡全力地想要安慰周芮歡。

「傻瓜……好像真是這樣哎！」周芮歡竟笑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笑得有些停不下來。

申小芙朝着後視鏡看了看，心裏直打鼓，疑惑著周芮歡到底沒想通，才會有這樣笑得莫名其妙。

「太晚了，要不要到酒店跟我一起住，你一個人開車回去，我也不放心。」周芮歡提議道。

申小芙幾乎沒加思索地答應了，呵呵笑道：「等到了酒店，我給我媽打個電話，阿圓姐姐翻了我的牌，當然要留下來。」

周芮歡的酒店房間，申小芙洗完澡回來，發現周芮歡靠在客廳的窗邊，手裏拿着一個酒杯，像是在眺望着窗外的夜景，又像在想什麼心事。

「阿圓姐姐不是說不喝酒了嗎？」申小芙直接衝過去，一把奪過酒杯，抱怨道：「你也要愛惜自己身體。」

「小丫頭，看清楚呀，這是葡萄汁。」周芮歡直接笑了出來。

申小芙看着面前紅色的液體有，索性拿過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果然是酸甜的飲料，這才放了心。

周芮歡拿回酒杯，看向申小芙，笑着問道：「今天偷聽了不少吧，我那些底子，全讓你知道了。」

「什麼？」申小芙開始還在裝糊塗，等瞧見周芮歡瞧過來，笑着沖她擠了擠眼，比了個手勢：「聽了一點點而已。」

「就喜歡你的誠實！」周芮歡好笑地伸手摸摸申小芙的腦袋，想了一下道：「接受我的教訓啊，看人真得看準一點，我腦子犯渾，喜歡海芋這麼多年，卻沒想到他在感情上那麼縮手縮腳，沒有一點魅力，對了，人還笨得要死，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

申小芙立刻點頭：「可不是嘛，海芋哥真的笨的要命，活該他落到許菀菀手裏，連我爸媽都不看好他，非要他們簽婚前協議，誰都能感覺出，許菀菀沒打好主意。」

周芮歡眼睛閃了閃，舉起葡萄汁，又喝了一口，目光投向了窗外。

「阿圓姐姐，反正吧，我們自己過得好好的，讓那些配不上我們的男人全都後悔去吧！」申小芙乾脆從後面抱住了周芮歡的腰，撒著嬌道。

周芮歡似乎被逗笑了，側過頭問道：「聽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原諒小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