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許笛笙終於還是喝了一聲,隨即轉身,繞過噴泉,往宴會廳走去。
就這麼被落下的品北十分意外,望著許笛笙的背影,口中「切」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是不是老婆回心轉意,把這傢伙給高興傻了?在那兒扮什麼酷,有錢人就是做作!」
「品總,怎麼在外頭站著啊?」又有幾輛車停下,一身珠光寶氣的高太太領著一家大小走了過來,朝著品北揮了揮手。
「高太太,歡迎呀!」品北立刻笑嘻嘻地上去同人打招呼,順嘴溜地吹捧了一句:「哇噻,沒想到高太太穿起旗袍這麼有氣質,整個二八佳人,風華絕代!」
「死小子,居然敢笑話我,怎麼說我也算長輩吧!」高太太笑著拍了品北肩膀一下,雖然像是在教訓,不過看得出來,心裡十分開心。
品北作勢躲了一下,口中卻道:「冤枉啊,這年頭還不讓人說實話了啊?」
又調侃幾句后,品北便領著高太太等人往裡走,沒兩步,又回頭看看高太太身後,問道:「我發現了,高小姐好像沒來?」
「這孩子工作忙,今天一早就自己開車去了清竹,說是查什麼數據,剛才給我打了電話,說已經在路上,可能會晚一點到。」高太太隨口應道。
「這些年輕人啊,一個比一個有衝勁,相比之下,我們是落伍了!」品北故意老氣橫秋地道。
「品總可別謙虛,嵐行總跟我說,在公司里多虧有品總指點,你是她的頂頭上司,平時還得要靠你關照,不過她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得品總多多批評。」
「好說,好說。」品北呵呵直笑,這時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不由一樂,馬上對高太太道:「後面還有客人,我就不送了,各位請便。」
倒是高太太反過來開了品北一個玩笑:「怎麼今日許府壽宴,倒讓品總在門口迎客?」
「就沖您這話,回頭我就去老壽星跟前磕個頭,非得認個干奶奶不可,總不能有名無份,您說對不對?」
目送著高太太大笑著領了兒孫一起往宴會廳走,品北回過身,快步跑向一輛剛停下來的家用兩廂車。
等到按照指示,將車后兒童座上正在呼呼大睡的千光翼抱了下來,品北哭笑不得地對車裡的司機道:「沒想到你還玩這一出,瞧沒瞧見,一水兒的百萬千萬級豪車,許太太開這破玩意過來,讓許笛笙還要不要臉?」
有服務生得到品北的眼色,上前為千伊打開駕駛座的門,請她下到了車外。
品北輕拍拍趴在自己身上,依舊動都不動的千光翼,看著還是一身套裝的千伊,做了個嫌棄的表情:「許太太,你就不能稍微搗飭一下,回頭許奶奶看到了,也不知道會怎麼想,老人家今天好不容易開心一回,雖然不至於要你綵衣娛親,總得讓人瞧順眼了吧。」
「好了,」千伊點了點品北:「我發現你的嘴越來越碎,果然是大內總管,我衣服已經帶過來,準備到現場換,我怕開著車過來,把旗袍給穿皺了。」
「小方沒去接你?」品北問道,看著千伊從後備箱取出一個拉杆箱。
「去了,我又讓他回來了,我有車,何必麻煩人家。」千伊關上後備箱的門,從品北身後看了看還一無所覺的千光翼的臉,笑一聲:「這小豬,剛才給他穿衣服,都沒弄醒他。」
「這小子昨晚去夜店泡妞了還是怎麼著,」品北笑問:「累成這樣。」
千伊摸了摸千光翼的頭:「下午哄他睡午覺,怕他晚上支持不住,所以就沒有叫他,沒想到不叫,他就不醒。」
兩個人一邊說笑著,一邊往裡走,品北很快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來,立時笑起來,卻又問千伊:「你覺不覺得,咱們這樣子進去,太像一家三口了,你說許老闆看見會不會生氣?」
千伊笑容不變,順著品北的視線望了過去,不出意外地看到許笛笙朝他們走過來。
自從那天在老宅攤了牌,她和許笛笙好長時間沒有見面,這幾天,就算接送千光翼去老宅,千伊都刻意地只在鐵門外等,就是為了避免見到許笛笙,大家都不自在。
而三天前,許笛笙給千伊打來了電話,而這一次,千伊沒有拒接。
在電話里,許笛笙言簡意賅地說了兩件事,第一件是許老夫人的壽宴,請她務必帶著孩子一起出席;另一件,就是經過考慮,許笛笙表示同意離婚,至於孩子的問題,他要求共同撫養權,這是許笛笙唯一的條件,並且如果千伊不同意的話,關於撫養權的事,可以循法律途徑解決。
說完這些,許笛笙的手機就立刻掛斷,顯然再也無話可講。
昨天,千伊請申海到法院撤銷了離婚起訴,並將原本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做了修改,又快遞給了許笛笙的律師,這也就意味著,她和許笛笙的婚姻關係,在糾結了這麼久之後,終於要正式宣告結束了。
關於撫養權的事,千伊和申海夫婦還有小雨一起討論過,最後都認可,或許共同撫養於千光翼而言,是最有利的結果,而且,對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許老夫人,更是一種安慰,只是千伊卻可能要考慮日後的去留了。
「孩子怎麼了?」許笛笙上前,皺著眉頭看看還閉著眼趴在品北懷裡的千光翼。
「午覺還沒醒。」此時看到許笛笙,似乎比以往尷尬,不過千伊只頓了一下,就淡定地回道。
聽到千伊答覆,許笛笙眉頭皺得更深,上去便要將兒子抱到自己懷裡。
這時候千光翼大概也睡足了,一感到有人碰他,立刻擰了擰小身子,許笛笙一下子縮回手去,顯然是怕驚著千光翼。
這個時候,千光翼眼睛睜開一條小縫,沖著正看向他的千伊嗲嗲地喊了一聲:「媽咪。」
千伊忍不住笑起來,摸摸他的小臉:「小翼,忘了我們今天要來為太奶奶祝賀生日了,咱們不能再睡了,對不對?」
千光翼打了個呵欠,又懶懶地將頭搭在品北寬闊的肩膀上。
「你小子是把品叔叔當床上用品用了,是不是?」品北拍了拍千光翼的屁股,才算讓這小子抬起了身子。
「呵呵,爸爸也在呀!」一轉頭看到許笛笙站在近處,千光翼立刻更高興了,甚至撒著嬌,伸出雙臂要去夠許笛笙。
許笛笙二話不說抱過兒子:「今天為了你,太奶奶特意邀請了海芋和阿園他們,客人早就到了,你這小主人居然在睡懶覺,真夠出息的。」
千光翼果然眼前一亮,左右張望了半天,一個勁問:「他們在哪兒?我要找海芋跟阿園。」隨後就要從許笛笙身上爬下來。
「去吧,」許笛笙將千光翼放到地上,一拍他屁股,命令道:「進去后先去跟太奶奶打過招呼,才能去玩,聽到沒有?」
「嗯嗯!」千光翼急吼吼便要往裡跑,對許笛笙的囑咐,完全像是在敷衍。
這時千伊上前,又將千光翼拉住,蹲在地上,為他整了整剛才睡得有些皺的小西裝禮服,又替千光翼正過領結,特意道:「看到太奶奶的時候,要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還有遇到長輩,都要有禮貌,小翼都記著的哦?」
「媽咪你好啰嗦呀!」千光翼實在有些忍不住了。
「走吧!」千伊無奈地瞪了兒子一眼,然後站起身來。
千光翼此時就像被從籠中放出來的小鳥,飛也似地跑進了宴會廳。
「千伊,恭喜你啊,我聽到好消息了!」品北忽然道。
「什麼好消息?」千伊大惑不解地看著品北,而許笛笙剛將面無表情的臉轉到了別的地方。
品北沖千伊擠擠眼睛:「明顯不把人當朋友啊,我就說嘛,你跟笛笙兩個有什麼不好商量的,非要吵著離婚,也真夠沒勁,既然現在撤了訴,以後就好好過日子。」
「我們準備協議離婚。」許笛笙猛地冒出來一句。
原來還準備繼續揶揄千伊幾句的品北立刻愣住,隨即看著許笛笙,吃驚地問:「還要離?!」
「那個,我先進去了?」千伊也有些尷尬,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給出什麼適當的反應,乾脆決定還是躲進去算了。
「許先生,許太太,品總。」一個女孩的聲音這時響了起來。
千伊回頭一看,是高嵐行走了過來。
「高小姐,剛才還聽你姑媽說你去了清竹,這麼快趕過來了?」品北神色此時已恢復正常,笑著同高嵐行寒喧。
千伊在一旁註意到,高嵐行今天穿了身淡紫的過膝雪紡裙,頭髮鬆鬆地挽在腦後,看不出打扮得有多精緻,卻很顯端莊優雅,然而更吸引千伊的,卻是高嵐行手上提著的一件套了透明罩子的禮服,除了上面赫然印關「瑞祥」的字樣外,千伊一眼瞧出來,那件禮服跟自己手裡這件,正好撞了色。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緣份,千伊只想撫額。
「是啊,我早上過去把數據弄出來,中午就開車回來了。」高嵐行說著,還伸了伸舌頭:「不好意思,禮服都沒來得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