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警方已然在展開調查,」許笛笙看著千伊道:「如果確定譙喬牽涉到其中,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千伊笑了笑,她相信許笛笙不會包庇譙喬,而許笛笙表示要給自己交代,看來他心裡總算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惹出來的,比六年前,也算是有了進步。
只是現在最讓她覺得麻煩的是,問題已經不在譙喬身上,而是許笛笙突發奇想,又不願意離婚了,這一點才最令人頭疼。
就在千伊自覺有點坐不住,琢磨要不要找個借口撤離客廳的時候,許笛笙突然冒出來一句:「奶奶,我現在正在同千伊商量複合的的事,她也答應考慮了。」
這一招讓千伊措手不及,頓時張大了嘴巴。
「哦,真的?」許老夫人臉上,明顯露出驚喜之色,左看看許笛笙,右望望千伊,最後發自內心地笑起來:「好啊,早就應該這樣了,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們一家團圓,這樣做就對了。」
千伊此時臉已經紅透,完全是被許笛笙算計的感覺,在這件事上,一直是許笛笙在說,而千伊自覺已經表明了態度,如果許笛笙識相的話,就不應該對她步步緊逼,而且現在還是當著奶奶的面,這讓千伊驀然在心裡生出了反感。
「那麼,你們什麼時候能商量出一個結果?」許老夫人心情頗好地看向千伊:「一想到以後一大家子住在一塊,開開心心的……不行,奶奶都快等不及了!」
此時許家祖孫二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千伊身上,顯然是在希望她立刻表明態度,只是千伊心裡正翻江倒海,兩手使勁地握了半天,好久之後,終於還是答不上話來。
許笛笙這時蹲到了千伊的面前,定定地注視著她的臉:「千伊,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錯了,雖然你離開了我,可這些年,我真的一直在想你,能不能請你試著原諒我,放下那些讓你傷心的往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話從許笛笙口中說出來,足夠叫任何女人感動,然而在千伊看來,卻十足像是在要挾,是的,許笛笙的手段真是太高端,居然借著奶奶的聲勢,來對自己施壓。
這一刻,千伊幾乎要憤怒了。
「對不起……」千伊猛地站起身,然而就在她駁斥的話將要說出口的時候,卻看到了許老夫人渴盼的目光,一瞬之間,所有想說的一切,都被千伊吞回了肚子里。
許老夫人顯然明白了千伊的想法,低下頭,似乎嘆了一口氣,隨即擺了擺手:「不著急,千伊,許家不會逼你的,只是,希望你看在孩子份上,再認真考慮一下,笛笙不會說謊,他說知錯了,一定是發自內心的……你們兩個再溝通一下,好不好?」說到此處,許老夫人轉頭瞧了一眼許笛笙:「我有點累了,笛笙,等一會你送她們母子回去,天黑了,奶奶不放心。」
客廳里,不但許老夫人離開了,就連傭人們大概也都得到指示,各自退回了房間。
電視中正在播放著熱鬧的卡通片,卻映襯得客廳如無人一般,與許笛笙相對而坐不知多久,千伊還是沒能堅持下去,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小翼。」
「奶奶說,讓我們再溝通一下。」許笛笙坐在沙發上,兩肘搭著膝蓋,一動不動地垂著頭道。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東西都已經起了變化,許笛笙,往前看好不好,何必再抓著過去不放?」千伊幾乎是在懇求了。
「往前看什麼?」許笛笙哼笑一聲,用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我只知道,老婆孩子就在身邊,我只要看著你們就夠了。」
千伊愣了半天,才道:「可是,我想往前看。」
許笛笙抬頭看了看她:「你指的是……年清舟?」
「許笛笙,是不是故意歪曲別人的想法,才能讓你有掌控一切的快感?」千伊冷冷地問道。
「那麼,我已經很有誠意地為之前那些事道歉,甚至你也清楚,當初所謂出軌的事,都是林月自己捏造出來的,而我本身也是受害者,既便如此,我還是向你認錯,我都已經做到這一點了,你還不滿意?」許笛笙臉色變得很不好。
千伊泄氣:「我不想再說了,許笛笙,對以後的人生,我早已有了新的想法,所以,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絕不會重複以前的那種生活,由你來決定我的一切,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因為年清舟?」許笛笙卻顯然不肯罷休。
「如果我說是,你難道還準備派人殺了年清舟,你都霸道到了美國?」千伊忍不住嘲弄道。
許笛笙掃了千伊一眼,冷靜地道:「我還沒有你說的那麼無法無天,不過,你真確定,那個年清舟比我更適合你和孩子?」
「你應該明白,我們的事和年清舟沒有任何關係,」千伊皺起了眉頭:「我不會拿別人做擋箭牌,許笛笙,想聽聽我對你的看法嗎?」
許笛笙直勾勾地看道千伊,顯然是在期待她會說什麼。
「我承認,雖然我們的婚姻開始得並不是很愉快,但時間久了,我還是對你有了……期待,甚至在知道有了孩子之後,還憧憬著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可是,在你一次一次地讓我失望之後,所有這些期待都變成笑話,六年前,我就對你失望透頂,不,是絕望了。」
「……」許笛笙的神色中,有吃驚,也或有一點追悔,但是終於沒有再反唇相譏。
千伊卻不想再說下去,她不想做祥林嫂,喋喋不休地回憶之前的事,她早就發過誓,要丟了之前的包袱,重新開始人生:「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在任何別的女人身上,而是,我早就絕望了……對你許笛笙。」
忽然之間,千伊覺得自己眼睛一酸,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像是要奪眶而出,她不願意讓許笛笙看出自己此刻的軟弱,轉身便往樓梯走去。
「就不能再給一點機會?」身後傳來許笛笙的聲音,千伊甚至聽出了一絲酸澀。
千伊卻在這時看向了身後,不是因為許笛笙的問題,而是聽到電視中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譙喬,是你指使粉絲襲擊了許笛笙的太太嗎?」
「不想替自己辯解,譙喬?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既然你已經與許笛笙分手,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難道是對許笛笙舊情難忘,所以才找他太太出氣?」
「說一說吧,警察為什麼要傳喚你,在這起事件中,你究竟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
許笛笙也回過頭去,看向了電視。
而此時屏幕上,譙喬被一群記者團團圍在了當中,她身後的背景,是一間警局的大門,攝像機甚至還特意給了警局門前的警徽一個特寫,其中暗示的意味濃厚。
雖然已經是晚上,不過譙喬包裹得非常嚴實,口罩之上還架著一副墨鏡,沒有人能看清楚她此刻的表情,譙喬一直低著頭,千伊從她的身體語言看出,譙喬心情非常得沮喪,甚至是憤怒,卻在努力地剋制自己。
「各位,今天我們譙喬是來配合警方調查,並沒有傳喚一說,對於許太太遇襲一事,我們深表遺憾,但是,的確與譙喬沒有任何關係。」那個經紀人沈延一邊和保鏢一起,在前面為譙喬開路,一邊代她回答記者的提問。
「據說嫌犯是輕微智障人士,但卻能準確地查到許太太行蹤軌跡,絕非是嫌疑人可以辦得到的,所以警方懷疑幕後有人策劃,譙小姐對此有何說法?」一個看起來消息靈通的記者幾乎要將話筒頂到了譙喬嘴邊。
「此事與譙小姐無關,有什麼好說的!」沈延瞪了那記者一眼,乾脆不再理他。
整個現場一片混亂,沈延護著譙喬,萬分艱難地突破重圍,這才將人塞進了車裡。
千伊不由地搖了搖頭,這麼酷愛炒作的譙喬,這一回恐怕不是出於自願,來出這個風頭。
畫面外,有主播的聲音在說:「今天下午五時許,影星譙喬的粉絲會所在地被警方突查,據悉,襲擊許氏老闆娘的嫌疑人在受審時供述,他是受粉絲會負責人指使,在許太太上班的停車場蹲守並潑灑汽油,巧合的是,譙喬新開的工作室,就在粉絲會樓上,目前涉嫌的幾名負責人逃匿,而他們與譙喬一直關係密切,警方因此懷疑譙喬本人涉入其中。」
「用得著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千伊嘀咕了一句,不免有些頭疼,一點小事而已,卻似乎現在失了控,好在明天她去清竹上班,否則絕對逃不過,會被那些什麼記者圍追堵截。
許笛笙這時又保證了一句:「我說過,會給你一個交代。」
千伊忍不住白了許笛笙一眼,深覺這不是許笛笙給自己交代,而是成心替她添堵,開始那個什麼車震的事,已經讓很多人對她產生好奇了,這以後,「許太太」真要往風雲人物的路上走了,難道是要逼她提前回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