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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保衛戰 - 第五十七章 不自量力字體大小: A+
     

    太后權衡利弊,略一思忖,便和緩了眉眼:「皇后說的倒是極有道理,那些宮女為了一點私怨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哀家也是見得多了。可恨那丫頭忘恩負義,竟然做出這等陰狠的事情來。來人哪,命人給我好生拷問那亦環,哀家就不信,她做賊心虛,還能扛得住拷打?」

    立即有太監領命飛奔著下去,帶了幾分興奮。

    這些閹人手段陰狠,豈是一個黃毛丫頭能吃得住拷打?太后一聲吩咐,就已經是板上釘釘。

    一場鬧劇終於偃旗息鼓,陌孤寒不悅地站起身來,冷聲吩咐道:「若是屬實了,那丫頭也就不要留了。蘭才人私自將賞賜的財物外泄,方才引起這樣的禍端,也是罪有應得,母后看著發落就是了。」

    一錘定音,皇帝陌孤寒直接判定了亦環的生死,縱然她是鐵打的身板,如今定然也扛不住了。蘭才人長舒一口氣,直接癱軟在了地上,仍舊不忘叩頭謝恩。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饒是那亦環是受人脅迫也罷,收人錢財也好,她背棄了蘭才人對她的一片情誼,已經是罪有應得。月華僵著腰,拜伏不下,只能頷首謝恩:「謝皇上聖裁。」

    陌孤寒昂首闊步地從她身邊徑直走過去,然後頓下身形,斜睨她的臉一眼,似乎是惋惜地道:「皇后的臉看來果真是毀了。」

    月華始料未及,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低了頭,恭聲道:「托皇上洪福,並無大礙,休養兩日即可恢復。」

    「那便好,」陌孤寒一揚臉,全無絲毫表情:「那這幾日,皇后便留在你的清秋宮,不要四處走動了,免得再惹人閑議,又失了我長安臉面。」

    言罷便拂袖昂然而去。

    月華一陣愕然,這算是懲罰自己嗎?還是不想見到自己而已?

    泠貴妃終於得意地大笑出聲,用帕子掩口笑得花枝亂顫:「皇上他說話怎麼這樣誇張,皇後娘娘如今雖然一張臉是毀了,但是也代表不了我長安的顏面吧?至於將皇後娘娘軟禁起來嗎?」

    月華莞爾一笑:「泠貴妃想來是誤解了皇上的心意,皇上只是憐本宮身子不適,讓本宮好生將養而已,免得別人長舌聒噪,壞了情緒。」

    泠貴妃「咯咯」嬌笑:「皇後娘娘真會自欺欺人。」

    太后只佯裝沒有聽到泠貴妃話里的譏諷之意,疲憊地捶捶后腰:「夜色已晚,哀家是睏倦得頂不住了,你們姐妹們若是親熱,便留下來說一會兒話也無妨,哀家先去歇下了。既然皇上有命,皇后便安生呆在清秋宮裡靜養吧,晨安暫時也免了。至於蘭才人,也依照皇上所言,禁足七日,小懲大誡罷了。」

    太后小題大做,借了休養的由頭,三言兩語便變相地限制了月華的自由。

    月華淡然一笑,絲毫不以為意。如今泠貴妃被太皇太后沒收了綠頭牌子,自己被陌孤寒「禁足」,這是不是代表著,第一場鷸蚌相爭,兩敗俱傷?

    她掃一眼暗自興奮不已的鶴妃與雅嬪,兩人眉梢眼角已經隱約蕩漾了春意。而君婕妤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柔和地笑,就像一副靜謐的工筆美人圖。

    蘭才人再次磕頭謝恩,太后一掃適才的疾言厲色,寬慰兩句,便被宮人攙扶著下去休息。

    雅嬪早已迫不及待回宮靜候敬事房佳音,假意催促泠貴妃:「貴妃姐姐還不快些回椒坊宮么?若是一會兒皇上傳召,您去得遲了,怕是要埋怨的。」

    泠貴妃撣撣自己衣襟下擺,滿臉得意與倨傲之色:「自是不打緊的,今日皇上臨走的時候就告訴本宮,近日朝事繁多,怕是有些忙呢。」

    言罷,琉璃般的眸子一轉,得意的眸光從鶴妃的臉上又跳躍到月華的身上來,頗有些耀武揚威的心思。

    鶴妃一聲冷笑,聲音清凌凌的,好似掛著雪霜:「泠貴妃怕是忘記了,今日太皇太后剛剛下了懿旨,讓你這些時日好生休養身子,離皇上稍遠一些,莫傳染了病氣給皇上,那綠頭牌子是翻不了個的。」

    這就是一根刺,千萬提不得的,泠貴妃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青紫,酥胸起伏,怨恨的目光恨不能將說這風涼話的鶴妃灼傷。

    「貴妃姐姐莫氣。否則肝氣鬱結,氣血不暢,對身體不好,還不知道要多扎多少銀針,喝多少的葯湯?」

    鶴妃話中有話,報了唇舌之仇,心中方覺酣暢淋漓,帶著宮人先行轉身回了自己的悠然殿。

    此事皆因月華而起,鶴妃將戰火點燃,便抽身走了,泠貴妃便將太后今日的叮囑瞬間拋諸腦後。她譏誚地望著月華,滿是幸災樂禍:「在皇上面前自作聰明,哈哈,皇后如今嘗到被嫌棄的滋味了吧?」

    晨起的時候,在太後跟前,泠貴妃多少還有些顧忌,如今只有幾人在,她便毫不客氣地譏諷道。

    算下來,泠貴妃的父親也不過是在朝中吏部任侍郎一職,雖然一手提拔起來的朝臣不少,但是斷然是比不得常家在朝中位高權重。但是,可惜的是,月華背後所依仗的,那是娘舅,不痛不癢的,哪裡有人家親生爹娘來得堅實?

    但凡這幾個娘舅親厚一點,莫說借給泠貴妃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這樣傲慢無禮,月華一個嘴巴呼過去,她也只能蹙著眉頭忍了。

    月華掃她一眼,也只當做看跳樑小丑,並不以為意,扶了秦嬤嬤的手,慢慢向外走,只傲然嘀咕了一句:「皇上再嫌棄,本宮也是皇后,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

    一口氣就噎在了泠貴妃的喉尖上,咬牙切齒,恨不能將月華抽筋剝皮,方才解氣。

    蘭才人小心翼翼地躲過她怨毒的目光,出了瑞安宮,緊走幾步,追趕上月華,納頭便拜了下去。

    「蘭汀謝過皇後娘娘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月華彎不下腰,慌忙命秦嬤嬤上前將蘭才人攙扶起來:「傻丫頭,沒做就是沒做,我作為皇后,還你一個清白,原本便是應當應分,何談大恩?」

    蘭才人卻是執意不起:「今日遭人誣陷,眾人落井下石,若非娘娘秉公而斷,此刻蘭汀早已一命嗚呼。蘭汀的命便是娘娘給的,請娘娘容蘭汀磕頭謝恩。」

    言罷果真結結實實地跪伏在地上,叩地有聲,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原本光潔如玉的額頭上已經一片青紫。

    月華看見蘭才人那雙清透的眼睛,便想起了香澈,死去的香澈是月華心裡永遠的痛楚,她一生也忘不了她那雙含水的眸子,波光粼粼,忽而雀躍,忽而楚楚生憐。

    她們兩人何其相似,都自幼孤苦伶仃,只是,香澈不幸的是,遇到了自己,而蘭才人,遇到了陌孤寒。

    月華心裡不由自主對蘭才人便生了憐惜,笑得也溫柔如水:「傻丫頭,磕頭便磕頭吧,本宮也受得起,怎的這樣實誠?難道不疼么?」

    蘭才人搖搖頭,籠了一雙尖尖柳葉眉:「即便磕得頭破血流,蘭汀心裡也是歡喜的。」

    月華認真糾正道:「你莫忘記了,你如今得太后賜名,你叫懷恩,蘭汀的名字便不能用了。」

    蘭才人一聲苦笑,倔強地默然半晌,既不點頭,也不辯駁。月華卻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懷恩,如今感懷頗多,怕是恩德已經不再。這聰明的丫頭是在借著一個名字向月華表露自己的心跡。

    她抬手用帕子輕輕地將蘭才人前額上沾染的一點灰塵拭去,輕輕地笑了:「傻丫頭,回去吧,記得讓丫頭給擦一點葯。」

    蘭才人眼見就歡喜起來,果真像個孩子,見了喜歡的人或食物,便將適才從天而降的災難拋諸腦後,又謝過月華,方才行禮后離開了,尚自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一眼,笑得清甜,眸中流淌的,便是山間歡快清澈的山泉。

    月華突然有些艷羨,嘆口氣喃喃自語:「一直覺得有人疼寵才有資格活成這樣的脾性。」

    一旁的秦嬤嬤搖搖頭:「老奴倒是覺得娘娘比蘭才人還要單純。」

    月華扶著腰慢慢走,活像懷胎十月的孕婦一般笨拙:「秦嬤嬤是在怪我適才不自量力救下蘭才人吧?」

    秦嬤嬤向四周張望一眼,見並無閑雜人等,方才對著月華低聲細語道:「能生存在這深宮之內的女人,那都是經過千錘百鍊,猴精一樣的人物,娘娘可別被她們的表象騙了。

    那蘭才人看起來天真爛漫,您看適才她比誰心裡都清楚,滿屋子的人全都是巴不得她受牽累的,所以她壓根就不辯解,也不央求,唯獨就哀求您和皇上。這尋死么,咋也不往泠貴妃跟前的柱子上撞?偏生就往您和皇上跟前過?

    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能得了太后另眼相看,那就是本事!娘娘您為了她得罪這宮裡的三位主子,又受了牽連,值得么?」

    月華知道秦嬤嬤說的話實在在理兒,心裡仍舊難免感傷:「這些都是自保的本事,不是害人的心計,無可厚非。那蘭才人一個人委實可憐,出了事兒連個幫話的人都沒有。再說太后也不過是尋個替罪羊而已,我留下她,太后應該也不會反對。一時情急,哪裡顧得上考慮許多?」

    「救人也要量力而行,今日也多虧娘娘機智,只是禍水東引,饒是如此,還惹了皇上反感,當著眾妃的面落您顏面,委實不是明智之舉。」

    月華揉揉腰,便想起他那句頗不耐煩的「不自量力」,幽幽地嘆口氣:「他對於我的反感,早已根深蒂固,哪裡是因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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