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多,紐約城依舊熱鬧。 從那落地窗看出去,外面高樓大廈,燈火輝煌,宛如一只躁動龐大的巨獸,晝夜都充斥著精力。 許老師躺在單人床上看電視,嘰哩哇啦的一部科教片。 浴間水聲流動,過了會安靜,跟著門打開,倆人穿著睡衣看也不看跑進里屋,砰的一關。 “……” 他把話咽下肚子,起身,這才輪到自己洗澡。 除了張儷生病,他來照顧那次,仨人沒試過同一屋檐下。在亞運村也沒留宿過,姑娘臉兒小。 “嘩嘩嘩!” “嘩嘩嘩!” 水聲透過門板,在倆人心里流來淌去。里屋超級寬敞,床柔軟彈性,小旭盤腿坐著想挺一挺,但實在扛不住。 “我怎么好像發燒了?怪熱的。” “不適應吧,都說得倒時差。” “那你怎么沒事?” “我身強力壯呀。” 張儷對著鏡子梳頭發,笑道:“聽說剛來美國的,得白天忍著不睡,慢慢調整。我們夜里來,剛好睡覺。” “……” 小旭坐了一會,不知想什么,忽地倒了下去,“那我睡了,你把門關好。” 說著卷起被子,很快沒了動靜。張儷詫異,過去瞧,見那小臉上滿是疲倦,確實累了。 她搖搖頭,翻出保溫杯來到外間。許非洗完澡,還在看電視,道:“喝水啊?” “嗯。” “涼的直接喝,熱的得燒。” “直接喝?” “對,他們直飲水。” 張儷好奇接了半杯,嘗一口,“好像沒什么味道。” “自來水能有啥味?” 許非拉她過來,摟在被窩里,笑道:“咱們小時候都喝井水,剛住樓房也直接喝,結果生活越好越矯情,現在看誰喝自來水,就覺得差點事兒。” “這叫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張儷枕著他胸口,溫軟的身子緊貼著,躺了一小會忽道:“哎,我一直好奇,你英文哪里學的?說的這么好。” “自學啊。主要看語感和語境,我們不用考試,能聽能說,實戰練習。你頂個港商的名頭,得多下點功夫。” “我也這么想。來之前我看書,結果剛才在大堂,幾個美國人聊天,我聽都聽不懂。” “書都是扯淡,我教你幾句實用的。howmuch?” “多少錢。” “對。” 許非想了想,又道:“IamaChinesetourist。。” “我是中國,呃……” “游客。” “我是中國游客,我需要,需要聯系警察?” “對。還有,asfairasjade。” 這個張儷完全不懂,奇道:“什么意思?” “這可厲害了!” 許老師略微側身,手哧溜滑進被窩,“這個叫,軟玉溫香。” “哎,說著說著又不正經。” 張儷寵他,伸手去刮男人的鼻子,跟著卻被壓倒,頭發散開,兩條胳膊順勢勾住他的脖子。 好一會,她嬌喘吁吁的撇開頭,“你不困呀?” “本來想睡的,誰讓你勾引我?” “我哪有……唔……我哪有……” “讓我歇歇好不好,我也累了。” “你點著火就跑啊?” 許非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痛心疾首,“忍心留我一個人?” “你還說!” 張儷仰頭看著他,眼睛閃亮,聲音軟的比唇舌更加溫熱,“你存的什么心思,以為我們不知道?” “我什么心思?” 許非低下頭,輕輕蹭著她的鼻尖。 “唔……” 張儷臉越來越紅,徹底投降之前掙扎著起來,“我得睡了,不然起不了。” 她拿起杯子跑進屋,似隔了兩秒鐘,門關上,啪嗒扣住了鎖。 ……………… 小旭睡得天昏地暗,中午醒了開始惡心,頭疼,于是又歇著。 整整過了一天,到第二日,倒時差的癥狀才略好。 我們總說時代廣場,其實本名叫紐約時報廣場,時代是錯譯。而許老師領著倆人出門,步行十分鐘抵達時,就發現決策失誤。 時代廣場最初很高端,大蕭條時期開始墮落。充斥著色情表演場所、通宵放映啪啪片的電影院、售賣廉價旅游紀念品的商店等等。 90年代中期才凈化整頓,把這些場所關閉,或遷到布魯克林區、皇后區,取而代之的是比較高級的商業活動。 “丟臉了,丟臉了!” 許老師邊看邊搖頭,他也不知道是這樣啊!倆妹子更奇怪,除了大樓多一點,街道多一點也沒啥特別,逛了幾家店都感覺很差。 “哎,去那家瞧瞧。” 許老師逛著逛著,約莫到42街附近,眼睛忽然一亮,徑直進入一家古怪小店。 兩扇大玻璃門,印著粉色桃心和一個火辣女郎的剪影,還有“HOT”“HOT”的貼紙,處處透著一股不正經。 “OH!我看看是誰來了?伙計你面生的很,大白天光顧可真是稀客,沖這點我給你打九折。” 黑人老板一照面就開啟饒舌天賦,“聽說你們亞洲男人短小不持久,我推薦你用這個油,保你神魂顛倒,欲仙欲死……OH!” 他又見倆女人進來,還沒等繼續饒舌,許老師一轉頭,“走走,沒什么看的。” “這什么店呀?” “他說什么呢,跟機關槍似的?” “我看柜子里花花綠綠的。” “賣雜志的么?” 倆好奇寶寶,許老師深沉不回答,國內還沒有這種店鋪,再說那柜子里也沒啥好用的。 短小個粑粑! 噫! 總之,了解現實情況后,許非晚上盡量少帶她們出門。 仨人逛了逛第五大道,看了“停電也要上課”女神,見識了中央公園,還在帝國大廈下仰望——據說有只猩猩在上面打飛機來著。 最后去百老匯看了場歌劇,開演三十分鐘,一個比一個睡得香。 小旭狀態好轉,這幾天在酒店盤踞,大著膽子講英文,還學會了美國人的某種習慣,動不動要找張儷喝一杯。 現實中,她也想過出國,曾取道德國,轉簽去美國。只待了三個月就回來,覺得不適合。。 張儷呢,從深城大學畢業便去了加拿大,打工、賺獎學金,自力更生的很好,呆了幾年還炒起了房地產。 這便是二人的不同,從里到外像極了書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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