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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 第六百六十九章 女 媧 廟 暗 戰字體大小: A+
     

    嗚——

    低沉的號角聲劃過天穹之下,遠遠便見一條長龍在大地上緩緩‘挪動’。

    李長壽站在聖母宮角落的屋檐上朝遠處眺望,見數萬人組成的儀仗在大地上行走,前有百名戴着巫祝面具的男女蹦來跳去,後有十多隻被幾人扛着的號角不斷髮出陣陣噪音,左右還有幾批替換者,輪番上陣,好不熱鬧。

    儀仗大部分都是甲士,守衛着那座被三十二頭同種異獸拉着的巨大車架。

    要麼說還是凡俗帝王會享受,這車架就如一座小殿,還分上下兩層,其內有奏樂聲、有款款起舞的曼妙身影,除卻帝辛之外,還有八位隨行的大臣。

    真·房車。

    所謂異獸,其實也是些被人族馴服的‘普通野獸’,只是力大了些、耐力出衆,成爲了帝王家拉車首選,也是商君身份的象徵。

    看此景,飛鳥退散、行人退避,黃沙滾滾、遮天蔽日。

    若有望氣之法,能見這人皇儀仗的正上方,有一條金龍在緩緩遊動,龍首罩在帝辛之上。

    人皇氣運。

    因上古時龍族曾成爲人族圖騰,並在人族最黑暗時幫助過人族,故成爲了人族的圖騰象徵。

    商君的氣運所顯按理該是玄鳥,但終究分量不如‘人皇’二字。

    李長壽詩興大發,口中輕吟幾聲,左手已揹負在身後,右手在身前略微擡起,當下就要指點江……

    “長者?這位穿白袍的長者?”

    有個粗獷的嗓音在背後響起,見李長壽不搭理,嗓音更粗魯了些:

    “老頭!嘿!說你呢老頭!穿白衣服的那個!幹哈啊!想跳樓啊?”

    李長壽有點無奈地轉過身來,看着下方那近乎丈高的大漢,又看了眼不遠處那些此前來這裏巡邏又急忙退走的甲士。

    粗俗。

    他有些顫巍巍地從側旁木梯上滑了下來,笑道:“這位將軍,小老兒在這裏張望下,稍後人太多,也看不到大王了。”

    這壯漢嘀咕道:

    “多大歲數了心裏沒數?爬這麼高摔下怎麼辦?老老實實的,等會大王來了,長者自是向前看。

    你別整什麼事啊我警告你!要是弄點血腥衝了運道,當心我!”

    壯漢舉着板斧晃了晃,隨後就翻了白眼,轉身揹着手走開。

    李長壽含笑點頭,目中帶着幾分笑意。

    遠遠還能聽見幾名小將軍在這壯漢身旁稟告各處準備的情況,口中不斷喊着‘惡來統領’。

    搖搖頭,李長壽揹着手走回自己的小屋,靜靜等待熱鬧到來。

    女媧廟中早已是全神戒備,這般盛事自是吸引了不少凡人看熱鬧,在女媧廟聚了個漫山遍野。

    聽得外面傳來幾通鼓聲,衆人高呼大王;已換上了一身華美長袍的李長壽走出這具紙道人常待的小木屋,揹着手走向大殿方向。

    衆將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李長壽這紙道人氣勢非凡、非同尋常,也不知是什麼來路,又連忙去找來之前那莽漢。

    “嘿你!”

    惡來雙目瞪圓,衝過來就攔在李長壽麪前,壓着嗓音又着急地喊着:“你幹啥的!大王這就來了,這是你亂走的地兒嗎?”

    “這個……”

    “這個啥啊這個!”

    惡來罵道:“來人,給擡回去!”

    李長壽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剛想解釋說,自己是這裏的榮譽住持,也是今日祭祀大典的主持者,只是之前沒露面,側旁突然傳來一聲輕呼:

    “是、是大史大人嗎!”

    惡來轉過身來,李長壽淡定的一笑,雙手揣在袖中,靜靜站在原地。

    不遠處,一名提前趕來檢查各處佈置的老臣,滿是激動地跑了過來,仔細盯着童顏鶴髮的李長壽紙道人一陣猛看,差些聲淚俱下。

    “大史大人!真的是您!您怎麼會在此地?

    惡來還不退下!

    你這凶神惡煞模樣,嚇到老大人怎麼辦!”

    李長壽笑道:“是小方啊,我離了朝歌城就在此地定居,每日修身養性,倒是又活過了這些年頭。”

    “哎,您還記得晚輩,當年多謝大人提攜,纔有晚輩今日,您且等,我這就去稟告大王!”

    當下,這老臣轉身一路小跑趕去院前。

    “這?”

    那傻大個統領低頭看看李長壽,又看看那老臣的背影,隨後只能摸一摸早禿的古銅色腦殼,有點不知爲何。

    不多時,就聽得幾聲大笑,一名身穿玄色寬袍的中年男人踏步而來,面容之上滿是欣慰,見到李長壽之後,雙目中滿是光亮。

    自是今日的帝辛。

    李長壽低頭拱手行禮,口稱:“拜見大王。”

    “哈哈哈哈!大史你竟在此處!寡人思念久矣!”

    帝辛大踏步向前,背後有大羣文臣武將跟隨。

    李長壽:……

    說的就跟他們很熟一樣。

    待到近前,幾位託孤大臣各自對李長壽打過招呼,帝辛嘆道:

    “當年大史不告而別,寡人與太師心殤久矣,今日能得見大史尚康健,寡人安心,安心了。”

    李長壽笑道:“唉,年事已高,不能爲大王出謀劃策安定四方,心中頗感遺憾。”

    帝辛目中光芒閃過,笑意更濃郁了些。

    “大史爲何會在此地?”

    顯然,聞仲對帝辛又說了點什麼。

    李長壽心底暗歎,緩聲道:“在此地養老做個住持,這裏山清水秀,頗爲怡人,今日本由我爲大王住持拜祭大典,看這樣子,只能讓其他住持來了。”

    “大史歇息,大史歇息,”帝辛看向前方聖母大殿,笑道,“不過拜神之事。”

    李長壽含笑點頭,言道:“多謝大王體恤。”

    帝辛笑着點頭,也不再多說,邁步走向大殿,李長壽就被幾位大臣圍住噓寒問暖。

    側旁那惡來,此刻抿嘴、皺眉,默默擡手捏了捏自己的大嘴,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長壽擡手拍了拍惡來的手臂,讚歎道:“好傢伙,夠壯實。”

    隨後就含笑走遠,任那惡來一陣傻樂。

    這般小風波迅速歸於平靜,李長壽跟在幾位大臣身後,與帝辛一同進了聖母殿。

    又有正式住持前來,主持稍後祭拜大典。

    帝辛揹着手,在幾位大臣的解讀下,欣賞着大殿兩側牆壁上的精美壁畫,壁畫的內容便是女媧造人、女媧補天、女媧賜福等畫面。

    一尊五丈高的女媧玉像豎在大殿正中,其上散發着淡淡玉光,但面容和髮飾都被白色布匹遮住。

    ‘聖母不顯真容’,是此時凡人對聖母娘娘最高的敬意。

    待帝辛參觀完大殿,那老住持就問,是否現在立刻開始祭典,帝辛言道:

    “不必太過周折,寡人奉上祭品,拜一拜聖母就是。”

    那老住持自不敢說什麼,幾位大臣也早知大王是什麼性子,自不會在這繁文縟節上多嘴。

    不多時,有甲士擡來烤熟的牛羊牲畜、瓜果點心,帝辛取了三炷香,面色凝重地對着聖母像拜了拜,將香插在香爐中。

    帝辛後退幾步,側旁有甲士搬來軟墊,而後帝辛撩起衣袍下襬,率殿內殿外衆文臣武將、甲士兵衛,緩緩跪伏了下去。

    此刻,李長壽突然明白了,爲何帝辛要來參拜聖母像。

    女祭團全程被排擠在外,沒能參與任何步驟,而帝辛一句‘一切從簡’,就將女祭團隔絕在外,從而將神權握在了掌中。

    這一步走的,當真是妙。

    正此時!

    李長壽耳尖一動,正對着聖母像拜祭的他,突然擡手朝帝辛一點。

    凡人不可見之處,先是一道淺紫色毫光朝帝辛飛射,但隨着李長壽這一指點出,帝辛身後出現了一抹淺白色的光暈,將這毫光穩穩當下。

    ‘嗯?’

    李長壽雙目微微一眯,這具紙道人只是跪伏不動,心神立刻挪移。

    聖母廟之外,一名甲士微微皺眉,豎起大拇指、又對着大殿方向輕輕摁壓。

    但這次,他剛有動作,一隻大手突然出現,死死地摁住了他手腕。

    這甲士一愣,順着大手看去,卻見一名身着青袍的老道,身形虛淡、面露微笑,對自己道一句:

    “道友,好久不見。”

    甲士嘴角露出幾分冷笑,身體抽搐了幾下,無力地趴倒。

    而在甲士身上,一縷淺藍色的煙霧瀰漫而出,凝成了凡人不可見的虛淡身影,揹負雙手、含笑看着李長壽。

    他身形微胖,面容可用富態來形容,嘴邊一直帶着淡淡的微笑。

    西方教,彌勒。

    “道友見我在此地,似乎絲毫不驚訝?”

    李長壽嘆道:“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來此地的是道友罷了,道友能迴歸天地間,想必是得了天道准許。

    此事,不問也罷。

    只是沒想到,道友的這化身之法還是那般粗糙,我隔着八百里,都嗅到了道友身上的腐爛味道。”

    彌勒嘴角輕輕抽搐,雙目之中流露出幾分兇光。

    “你要保商君?”

    李長壽笑而不語,紙道人包裹上了一層玄妙的道韻,卻是將這本身底子較弱的紙道人,臨時提升到了與彌勒化身氣息持平的層次。

    下一瞬,兩道虛淡的身影同時消失!

    聖母宮狂風大作,高空出現一黑一白兩朵白雲,聖母宮外圍,有兩顆閃動的光點不斷追逐、碰撞,但互相碰撞的餘韻又被順手抹去。

    以至於各處對着聖母宮大殿跪拜的凡人們,完全沒注意到這般異象奇景。

    李長壽紙道人的法力在迅速消耗,但彌勒卻被他牢牢攔在了聖母宮外圍,片刻間卻化解了數十次對帝辛點出的流光。

    大殿中,帝辛已開始起身,衆文臣武將也緩緩站起身來,拜祭已經結束。

    彌勒自知機會已失,冷哼一聲,與李長壽同時現出身形,卻是在聖母廟外數十里的山裏那種。

    李長壽嘴角露出淡淡微笑,這具紙道人的法力已是消耗殆盡。

    彌勒淡然道:“李長庚,你可知貧道奉誰之命?”

    “你能問出這般話語,答案自然不言而喻,”李長壽揹負雙手,如此答着。

    “那你還敢如此行事?”彌勒冷笑道,“當真不怕,你與我此前的境地易地而處?”

    李長壽嘆道:“我護持的不過是人皇二字,你所做卻已是犯了天規天條,當真不怕被人族氣運反噬?

    你等閒可去告我黑狀,等等看被清理的會是何人。”

    彌勒嘴角輕輕抽搐,也不再多言,這具化身隨風消散,只留下了一句:

    “李長庚,貧道與你,自有清算。”

    李長壽卻是嘴角撇了撇,“隨時恭候。”

    這彌勒,竟是成了天道暗棋?

    自己擋下了彌勒,帝辛豈不是會正常的完成拜祭,不會有‘題詩’之舉動?

    封神大劫就這麼容易,被自己改了大的走向?

    如果出手的是西方教或者天道,那爲何會只有如此簡單的佈置,讓彌勒過來搞事,完全忽略他這個天庭普通權臣……

    李長壽心底泛起重重疑惑,剛想轉身看向聖母宮,同時將心神挪回帝辛身側不遠的【官】字紙道人處,道心沒由來的突然輕顫。

    昂——

    一聲急促且虛無的吼叫聲傳來,李長壽在林中的紙道人豁然擡頭,看向高空。

    那裏,人皇氣運金龍仰頭怒吼、張牙舞爪,似是要衝天而起,但龐大的身軀卻被定格在雲上,絲毫不能動彈。

    李長壽雙目綻放神光,得見那高空有一抹黑光急急落下。

    聖母廟大殿之中,正要擡腳走出大殿門檻的帝辛,沒由來地停下了動作,揹負雙手、轉身看向聖母玉像。

    “這女媧娘娘,爲何要蒙着自己面容?”

    ……

    廟外林間,李長壽先是默然無語,目光無比複雜,很快嘴角露出幾分自嘲的笑意,身形被火光吞噬、灰燼隨風消散。

    天道已這般不遮不掩,出手毫無顧忌了?

    氣運金龍被定,聞所未聞。

    帝辛突然來了‘興致’,見所未見。

    凡俗帝王、世俗人皇,便可被天道如此肆意撥弄,甚至連形式都不肯走,在彌勒出手失利後,直接下場……

    道祖爲何不顯?

    又或是,這本就是道祖授意之事?

    那火雲洞中,躺在湖水底部的老人,又能如何安睡。

    以天道賦權爲正統標識的天庭,今後如何稱‘正義’二字?

    李長壽預想過種種情形,想過準提會再次出手,想過帝辛在做大王的這些年,性情會被一點點改造,想過……

    沒想到,卻是以最簡單的方式,來完成那本質虛無的劇本。

    後面之事,不看也罷。

    天道,何以制衡。

    洪荒當真……太兇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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