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白玲玲吃得很香。

不得不說，徐興國做川菜其實挺好吃。

他只是自己不喜歡吃。

當年為了讓自己高興，據徐興國自己說，是找炊事班一個川籍的副班長拜師學藝，從人家手裡學的這一手地道的川菜。

吃著吃著，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老公，我聽說你們演習輸了。」

平常白玲玲在家喊徐興國要麼叫「興國」，要麼叫「老徐」，當然，叫「老公」也是其中一個選項，但往往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這麼稱呼。

「嗯……」徐興國點點頭，默默扒飯，然後舉起筷子，給女兒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在女兒的碗里，對著女兒微微一笑。

看著女兒也報以甜甜的笑，徐興國心頭的不快一掃而空。

只要看到女兒笑，整個世界便是陽光。

「我說……」白玲玲安慰道：「其實你也沒必要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對這次演習很看重，推遲去集團軍里任職也是想參加演習而已，但是你要記住，成敗都是人生經歷，沒必要太放在心上，成功不止一條路，將來你在集團軍作戰處，同樣可以施展你的才華。」

她是在安慰自己，徐興國當然清楚。

要在平常，徐興國此刻早已經感動得不行不行了。

偏偏是這時候，徐興國覺得自己脊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心中那種擔憂更加濃重。

假若白玲玲對自己冷冷淡淡，興許自己的內疚和擔憂還會少一些。

白玲玲越是對自己上調這事上心，徐興國內心的壓力越大。

「我聽說，這次你擬定的轉運和投送計劃非常成功。」白玲玲說：「軍里首長都知道了。」

徐興國老臉一紅。

沒錯，演習前期自己是表現優異，可後半截搞砸了。

「別說這些了，到最後還不是輸。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徐興國一想到莊嚴請自己吃的那頓蘇尼特羊，忍不住就心裡說不出的不痛快。

「對了，冰箱的那一大塊羊肉我扔了。」

「扔了幹嘛？」白玲玲奇道：「那羊肉是我爸的戰友上次過來拜訪他的時候送的，放在保鮮里沒問題。」

「臭了。」徐興國說：「以後別買羊肉了，我受不了那股子騷味，聞著就噁心。」

白玲玲瞪著一雙大眼看著面前的徐興國。

這是怎麼了？

從前沒聽過自己老公不喜歡吃羊肉。

雖然也沒說特別愛吃羊肉。

至少不討厭。

現在居然說聞到羊肉想吐？

「你這次去大草原演習，是不是吃太多羊肉是傷了？」她關心地問道。

徐興國含糊其辭道：「嗯，是，現在受不了那股子騷味。」

白玲玲還想追問，想想又覺得沒啥必要，不吃羊肉而已，又不是不吃米飯了，不吃米飯還可以吃麵食呢，沒必要在意。

「好，那以後就不吃了。」

白玲玲又道：「還有一個禮拜，你要去軍里報到了吧？A集團軍機關離我們這裡不遠，以後你上班又清閑，我尋思著，以後你除了值班，我看還是不要留在宿舍里了，直接回家算了，反正有通勤車。」

「唔……」徐興國感覺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本來也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白玲玲窮追不捨地追問，他擔心很快會露餡，會忍不住說出實情。

可是一看女兒，又得生生忍住。

不能在女兒面前吵架。

這是他的原則。

「吃飯吧，別問了，菜都涼了。」他給白玲玲和女兒各夾了一次菜，大口大口扒飯，掩蓋住自己的情緒。

……

幾天後。

白玲玲一大早回到了醫院裡，剛在更衣室里換上大褂出來，迎面就看到了同科室的韓曉梅。

「玲玲，早啊。」

「早。」白玲玲笑著打了個招呼。

「準備去查房啊？」韓曉梅熱情地問道。

「對，昨天有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今天想看看他的預期怎樣了。」白玲玲一邊說，一邊翻了翻手裡的病歷夾。

韓曉梅和白玲玲並排走著，忽然說：「玲玲，你們家老徐可真是霸氣啊！副處長都不當，我們家老何昨晚提起這事還對你們家老徐佩服不已了。」

「什麼？」

白玲玲停下腳步，滿臉疑惑看著自己的同事。

韓曉梅的丈夫在A集團軍政治部當幹事，要算起來，和徐興國也算是一個部隊的人。

不當副處長？

什麼意思？

「曉梅，你剛才說什麼？！」白玲玲一把拉住韓曉梅。

韓曉梅看到白玲玲的表情，立馬心知不妙。

「啊……沒什麼……」

她算是看出來了。

白玲玲根本還不知道她自己丈夫徐興國的事。

韓曉梅心裡暗暗喊著糟糕，想含糊其辭就當什麼都沒說過。

「我剛才說我們家老何對你們家老徐佩服得不行，沒別的。」

說完，韓曉梅想趕緊溜。

可是，手一下子又被白玲玲拉住。

「韓曉梅，你說清楚點。」白玲玲的目光冷的瘮人：「剛才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的話，你說的是我們家老徐不去當副處長了？」

韓曉梅此時都快要哭出來了。

真倒霉。

自己也是多嘴。

哪壺不開提哪壺。

本以為他們倆口子有商量，還打算誇誇白玲玲深明大義，讓老公投身基層繼續帶兵什麼的，沒想到……

這不是自己挖坑坑了自己嗎？

「玲玲……這……」

「這什麼這！」白玲玲的表情看起來很嚇人。：「說！」

韓曉梅暗暗叫苦，今天看來自己是難以獨善其身了。

她深知白玲玲的脾氣。

人呢，挺好，沒啥壞心眼。

就是脾氣能嚇死人，別說是自己，又或者科主任，就算院長副院長，她火起來都敢懟。

「我也是聽說，聽說的……」

韓曉梅盡量降低事情的可信度。

「聽我們家老何說……你們家老徐拒絕到集團軍作戰處里當副處長，已經和上級部門申請……申請換人了……」

「你說什麼！？」白玲玲的眼珠子都凸了。

「噯，玲玲，我也就是聽說，聽說的，不知道真假，也許是我們家老何聽錯了，你別急……」

韓曉梅的話音還沒落地，白玲玲已經風一樣掠過自己，朝更衣室里走去。

進了更衣室，白玲玲把門嘭地關上，拿出手機撥打了徐興國的電話。

徐興國已經歸隊好幾天了。

白玲玲以為他是回去交接，準備上調，沒想到……

沒想到啊沒想到！

徐興國你個濃眉大眼的，也許會說謊了！

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電話那頭是移動小姐姐溫柔的聲音。

興許是訓練，手機放在房間里關機呢。

她想了想，拉開更衣室的門，風一樣衝進辦公室，拿起座機，要了C旅，轉接偵察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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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這個人物逐漸塑造出來了，我挺喜歡這個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