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津東北部的八仙山中。
山勢險峻,截雲斷霧。
八仙山,原名“八仙桌子”,相傳鐵柺李等八位散仙遨遊東海經過此地,被這裡雲遮霧罩的奇峰、峽谷、幽林、秀水所吸引,便降下祥雲,在一塊兩米見方的巨石旁野餐小憩,後來人們把這塊巨石稱爲“八仙桌子”,這萬畝山林因此得名“八仙山”。
此刻山中沒有神仙,只有兩男一女漫步在山中。
唐維祿走在前頭,身上揹着一張弓,周舟和孫紅梅跟在後面。不時有猿猴從道旁樹林間探出身子,窺視着唐維祿他們。
周舟快步跟在後面,耳邊夏蟬鳴叫的聲音讓他漸漸陷入了回憶裡。
轉眼之間,周舟已經到達天津半個月了。在這半個月裡周舟學習了劈拳、崩拳、鑽拳。讓他吃驚的是,儘管有NTZ藥丸幫助,他所有的動作都上手飛快,但始終無法練通,總是有地方不對勁。唐維祿也指出他的拳法徒具其形。
練拳沒有效果的周舟開始心煩意亂,唐維祿於是帶他來八仙山爬山散散心。
“你爲什麼一直跟着我們。”周舟忽然停下,對身後的孫紅梅道。她老是像幽靈一般靜悄悄地尾隨他們,儘管被美女跟蹤很榮幸,但老這樣也太詭異了!
“俄是你的搭檔啊!”自從第一次聽見周舟用過搭檔這個詞後,孫紅梅就時不時地拿來用一下:“有交流纔有進步嘛。俄是堅決擁護武士會的倡議的。”
周舟嘆了口氣道:“可我就是一隻菜鳥,根本沒有東西值得交流啊?”
孫紅梅撇了撇嘴說:“誰說要和你學了。當然是和唐師父交流切磋啦。”
唐維祿笑呵呵道:“交流好啊。隨時歡迎。”
一行人就這麼邊走邊鬥嘴,中午時分到了山頂。
周舟深吸一口氣,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山頂之上是一片綠油油的草甸,風吹着草甸,掀起一陣陣草浪,深綠的草浪線流淌向遠方,一直流淌到草甸的盡頭。那是一片刺出的懸崖,懸崖之上有一塊平坦的方石。
唐維祿帶着周舟他們徑直往方石走去,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懸崖盡頭,方石邊上。
唐維祿扭了扭脖子,示意周舟站上方石。
周舟看了看石頭,又疑惑地看了看唐維祿,風呼呼地吹起孫紅梅的長髮。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這是練什麼對吧?”唐維祿的聲音夾雜着風聲傳來。
周舟點點頭。
“自從開始教你形意起我就察覺你所有的動作都沒有學到精髓,我一直在想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後來我想通了,那是因爲你沒法使出你的全部力量。就好像有一把鎖,鎖着你的筋骨。我帶你來這裡就是爲了打開來你身上的這把鎖的。這種練法叫做盜天機。因爲非常危險,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讓你來練這個的。好吧,現在先站上去,然後你就知道你的力氣都跑到哪裡去了。”
——————開玩笑!這是練習嗎?!這是要命啊!
周舟連連搖頭道:“師父,你不知道啊。我有非常嚴重的恐高症。逢高就暈。”
“什麼是恐高症?站上去。”唐維祿命令道。
“你怕了嗎?”孫紅梅在一旁譏諷道:“放心,我不會嫌棄你尿褲子的。”
——————被美女鄙視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周舟深吸一口氣,猛地跳上了巨石,因爲最近力量增長太快,一時間沒有控制好力道。差點跌下巨石。
當他搖搖晃晃地探出半個身子出去的時候,見到懸崖之下是層層疊疊的樹林,遠遠地像是一根根火柴。
風呼呼地吹在他的背上,腳下巨石微微一晃,一顆石子卡啦落下,良久化成了肉眼不可見的灰塵。
一瞬間,周舟只覺得一股冷意從脊椎骨往上竄,全身肌肉一瞬間繃緊凍結了,他覺得是自己是五指山下孫悟空,一點力量都使不上來。
不對!是他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在對抗自己!
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的力量是那樣強大,自己原本能發出的力量頂多只有百分之二十。只不過這股力量的方向不對,完全壓制住了自己的行動。
周舟用盡全力地微微扭了扭頭,張了張嘴,卻發現一句話也說不出。他想要吸一口氣,卻發現包圍胸廓的肌肉緊張得繃緊,肺部無法展開,只能細細呼吸,發出鴨叫一般的喘息聲。
他扭腰擺頭,想要看向唐維祿,可是身體卻好像完全鏽死一半,笨重,遲緩。
周舟腦海中靈光一閃,知道了盜天機的意義。
其實每個人都無法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當人體使出全部力量時,人體自身無法承受,這時就會拉傷肌肉,撕裂韌帶,所以大腦自動產生了一種自我保護機制,阻止自己使出全力。
大腦控制全身的肌肉互相制衡,使人體只能使出部分力量。就好像因爲肌肉制衡,使人即使出拳也不會因爲慣性跌倒一樣。
這也是爲什麼喪屍走路不平衡但力量強大的原因。它們的大腦已經清空,沒有維持平衡的自覺,自然也沒有了限制力量的機制。
盜天機就是通過人天生的恐高來強化激活這種自我保護,讓周舟清晰地感覺到那些互相制衡的肌肉。
“好,現在記住那些繃緊的肌肉。記住這種山壓在你身上的感覺。”
周舟閉上眼睛,細細地觀想,體察每一塊鏽死的肌肉。
“然後放鬆,從上往下,額頭、眼睛、嘴巴、脖子,一寸寸的放鬆。等到你腳脖子都放鬆。”
周舟不斷梳理着自身的肌肉。
一分鐘
動了動臉頰;
兩分鐘
周舟能自由運動手指了。
足足用了五分鐘,周舟覺得自己已經放鬆全身了。
唐維祿這才把背上的弓卸下,遞給周舟,示意他拉開。
周舟接過弓。低頭看了看,自然而然地想到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動畫片————不射之射。
故事裡介紹了戰國時期的箭術高手紀昌四處求學箭術,最終成爲神射手的故事。在故事裡就有神秘老人教紀昌在懸崖上射箭的一幕。而且紀昌拉的也是隻有弓。神秘老人示範的時候,用無箭弓“射”下了一隻大雁。也許老人教得根本就不是無形箭,而是教紀昌怎樣解放力氣。
想到這裡,周舟擡頭,在空中尋找大雁。
湊巧了,一羣大雁人字形飛過。
周舟緩緩舉弓瞄準,右手食指無名指搭在弓弦上,用力一拉。
弓弦輕輕地彎出微不可查的弧度。孫紅梅噗嗤掩面而笑。
周舟腦門上青筋直冒,用上所有力量。
這次更糟糕了,弓弦紋絲不動。
“放鬆!”唐維祿大喝一聲。
周舟感到腦海裡有一根弦崩斷,手上微微用力,弓弦拉開了。
周舟欣喜地咧開嘴,腳下一軟,膝蓋一彎,滑下了巨石。
“小心!”唐維祿驚恐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