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剛回到縣衙，就有人來拜訪。

來人正是長孫沖。

此前，長孫沖見到杜荷，還要「恭敬」地稱呼的一聲老師，過年前，這傢伙還提前給杜荷拜年呢。

而今，這廝再見到杜荷，卻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長孫沖走進正廳，卻看見杜荷愁眉苦臉地坐在主座上，唉聲嘆氣的。

不知怎的，看見杜荷如此頹喪模樣，長孫衝心中竟是覺得開心，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反而關切地問道：「杜荷，你這是憂愁何事啊？」

杜荷抬眼看了看長孫沖，指著座位，示意對方坐下。

而後，他有安排下人，給長孫衝上茶。

杜荷這才說道：「乖徒弟，難得你今日來拜會老師啊，為師甚感欣慰，為師沒看錯你，一直把你當兒子一樣看待，兒子……不是，沖兒啊，不知，你還記不記得，過年前，父皇宴請百官，我獻了一鍋暖心湯？」

長孫沖本來要暴怒，可一聽這話題，頓時來了精神，暫時壓下心中的怒火，點頭道：「我當然記得，可是，這有何干？」

「你有所不知，為師的暖心湯，之所以被父皇母后如此稱讚，特別之處就在於其中放了辣椒啊！」

「是啊是啊，」長孫衝激動道，「想當初，你還給了我父親一顆辣椒呢，我父親做了一鍋湯，我有幸喝了一口，那湯，真是美味異常，甘甜可口啊。」

杜荷嘆息道：「可惜，這辣椒來之不易，為師也沒有多少，所以當初除了做了一鍋暖心湯，還用剩下的辣椒種了下去，你猜怎麼著，這都快半個月了，也不見那種子有什麼動靜，我又去請教高人，高人說，這辣椒的種子，非同尋常，需要種下去一個半月才能發芽，發芽之後，就會瘋長，不到一個月，就能長出辣椒……你說，為師當初還想將辣椒獻給父皇呢，父皇說不定一高興，要是將這辣椒當做祥瑞，說不定就會收回當初不讓我入朝為官和受封爵位的旨意呢，可這一時半會兒也沒個著落，我心中著急啊……」

長孫沖眼睛一亮。

他急切地問道：「怪不得沒發芽呢……啊，我剛才說，為何那高人就敢肯定一個半月後能發芽呢？」

杜荷冷笑道：「你是瞧不起為師請教的高人，不怕告訴你，當初，為師之所以能種出辣椒，都是這高人幫助。」

說著，杜荷抬起頭來，卻不見了長孫沖的蹤影。

這時候，長孫沖早就跑出了鄠縣縣衙，坐上馬車，火急火燎地往長安城趕呢。

他飛快地回到司空府，將在鄠縣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聽完，疑惑道：「你敢肯定，杜荷說的是真的？」

長孫沖拍胸脯保證道：「爹，我又不是草包，我不但去找了杜荷，我還去鄠縣農場了，還讓手下人悄悄去探查過幾遍，如今，整個鄠縣農場都在種土豆，此外，並無其他的東西，而且，我去找過太子殿下了，關於辣椒，他什麼都沒說，可是我看他最近焦頭爛額的，想來也是因為種不出辣椒，可今日我再看見太子，他卻紅光滿面的，無意間說出再過一個月就好了，這不正好和杜荷說的一個半月那辣椒種子能發芽是一樣的嗎？我看人很准，杜荷今日的做派，不像是假裝的，再說，那高人能幫杜荷種出土豆這等畝產千斤的祥瑞，絕非一般人！」

長孫無忌沉吟道：「若是如此，你最好不過，再有三日，咱們的種子就種下去一個月了。沖兒，咱們不能再等了，還記得當初為父對你說的嗎，辣椒此物，雖然稀罕，但要讓陛下將其視作祥瑞，還遠遠不夠，咱們必須造勢才行。」

「爹，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長孫沖胸有成竹地說道。

父子二人走到後院一個隱蔽的角落中，那裡有一小塊平整的土地，每日都有人澆水照看，而且是司空府的機密，下人們誰也不能靠近。

次日。

一道消息悄悄在長安城流傳。

有一種從西域傳來的名為辣椒的東西，具有包治百病的功效，有病的人吃了百病消除，沒病的人吃了延年益壽。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傳說。

後來，城西有一個三十歲的婦人，多年沒有孩子，自打吃了孩子，不到半年，就生了兩胞胎。

城南的孫瞎子，生下來看不見東西，吃了一個辣椒后，就恢復如常，視力比普通人還好。

類似的傳說，越來越多。

漸漸的，大家都相信了，畢竟一樁樁事都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三日後。

長孫沖興奮地對長孫無忌說道：「爹，你安排我辦的事，我都辦妥了，如今，整個長安，無論婦孺老幼，全都知道這辣椒的厲害之處，為了讓大家相信，我花了不少錢，還請了長安周邊的一些道士、僧人來澄清此事，只要咱們能將辣椒種出來，天下肯定會震驚，到時候，肯定會被當做祥瑞！」

長孫無忌點點頭：「此事，極其重要，花點錢不算什麼，沖兒，按照你從鄠縣打探來的消息，如今那辣椒種子應該發芽了，走吧，為父也去看看！」

二人帶著喜悅的心情，來到後院種辣椒的土地上。

可惜，那光禿禿的土地上，雜草倒是長了好幾根，卻不見辣椒的影子。

長孫無忌忍不住，讓人拿來鋤頭，慢慢刨開，想看看是否發芽。

管家王福親自動手，刨出了幾顆辣椒種子，拿起來仔細一看，頓時面色大變，吃驚道：「老爺，這……這辣椒種子，都腐爛了。」

長孫無忌一愣，急忙上前，仔細一看。

只見那幾粒辣椒種子，已經發黑髮霉，甚至有的已經腐爛成一團。

長孫無忌從王福手中搶過鋤頭，仔細刨動起來，結果還是一樣。

所有的辣椒種子，全都爛了。

發芽，根本不可能！

「這是怎麼回事……快，快去找牛先生來問問！」長孫無忌安排道。

長孫沖說道：「爹，你忘啦，牛先生已經被咱們殺了！」

咚。

長孫無忌手中的鋤頭，一下落在地上，正好砸在長孫無忌的腳尖上，後者被砸的疼的慘叫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