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要塞的紀念鍾同樣承載著報時的作用，在這個手錶還沒法普及的時代里，鐘聲便代表著人們的時間觀念。

正當任小粟和張景林說話的時候，守備部隊中的一支作戰班組來到廣場上，他們先是向任小粟與張景林敬禮致意，而後便走到銅鐘旁，將銅鐘撞響了十七下。

現在是下午17點，人們以此來核對自己的時間。

宏亮而悠揚的鐘聲向外震蕩出去，任小粟站在這鐘聲里，感受著傍晚的夕陽照射在自己身上。

這時候任小粟發現，這十一座灰色的石碑朝向也挺有講究，正面朝東，背面朝西，無論日出還是日落，陽光總會傾撒在上面。

夕陽餘暉下，灰色的光滑石碑像是被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芒，異常絢爛。

只是當鐘聲落下的時候，任小粟忽然聽到有人說話：「那小子就是咱們要塞下一任司令吧？看著還有點嫩啊，靠譜不靠譜啊？」

「我覺得還可以，」一個人的聲音回答道：「前陣子有情侶在廣場上聊天嘛，我還聽到他們說起這小子的事情呢，據說特別能打。」

「能打？我也很能打啊！」

「你算個屁，他是超凡者，咱們那會兒哪有超凡者這東西！」

「咱們那會兒也有啊，當時騎士就挺生猛的，你們忘了嗎？當時好像是三十多個騎士吧，據說現在騎士就只剩下十二個了？」

「那你能個騎士比嗎？咱們可都是普通人，就算活過來也打不過這小子。」

「當司令的再能打又怎麼樣，司令是要靠智慧的！」

「喂，我說你這個晚輩，怎麼老喜歡跟我抬杠？我可比你大四十多歲呢，說話客氣點，別老跟長輩抬杠！」

「拉倒吧，都是埋進地里的人了，說什麼長輩不長輩的，咱們比軍功啊，我可是一炮轟死過巫師的人，你轟死過巫師嗎？」

任小粟默默的聽了一會兒，然後詫異的四下打量過去，想看看是誰在說話。

結果他看了半天卻發現，身後的178要塞居民們一個個全都保持著沉默，現在是祭奠先烈的時候，大家都處於默哀的狀態。

張景林好奇道：「看什麼呢？走吧，去銅鐘那裡看看。你應該聽說過吧，西北軍在戰場上犧牲的先驅們，遺體會下葬在178要塞外面，但是我們會帶回他們的一顆牙齒，一起埋葬在銅鐘之下，以此來進行紀念。當然，也寓意著他們繼續用熱血與英魂守護著這片土地。」

任小粟聽到英魂二字的時候，神情便奇怪起來。

此時，只聽那若有若無的聲音說道：「行了別聊了，張景林那小子帶另一個小子走過來了，等他們鞠躬離開后再聊。」

「怕什麼，他們又聽不見咱們說話。」

這聲音十分嘈雜，說話的人多時，任小粟甚至得非常努力，才能分辨他們在說什麼。

任小粟越是靠近這銅鐘，神情便越是古怪。

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深深的鞠了一躬才隨著張景林轉身離開。

離去時，有人在銅鐘之下說道：「咦，我怎麼感覺那小子好像能聽見我們說什麼？」

「放屁，陰陽兩隔，他怎麼可能聽得見？」

「可剛才李老四講冷笑話的時候，我見這小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別想那麼多了，估摸著這小子是末梢神經壞死什麼的，所以才嘴角抽搐的！」

任小粟與張景林離開后突然問道：「張先生，我們何時啟程前往哨卡？」

「明天早上6點鐘，你我二人徒步41公里，抵達第一個哨卡，」張景林笑道：「這次旅途會很漫長，但會很有意義。」

「嗯，好的，」任小粟回頭望了背後的銅鐘一眼，便跟著張景林去了臨時的住處。

夜晚十點以後鐘聲便不再敲響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才會再次響起，以免驚擾大家休息。

凌晨2點鐘的時候，任小粟悄無聲息的從招待所窗戶翻了出來，一路潛行著快速向銅鐘方向靠近過去。

當他身影來到廣場上的時候，那若有若無的聲音竟再次響了起來：「咦，你們看，那小子怎麼又一個人偷偷跑回來了，他想幹嘛？」

「難道要再祭奠我們一次？是不是我們的英勇事迹把他給感動了？」

「你別在這自戀了，我覺得他另有目的！」

「等等，你們記不記得我下午的時候說過，他可能聽得到我們說話？！」

一瞬間，那所用英魂嘈雜的聲音全部消失，大家都靜靜的看著任小粟一步步走來，想要觀察任小粟的動向。

任小粟走到銅鐘旁笑了笑說道：「我確實能聽見你們說話。」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銅鐘下的聲音忽然沸騰起來：「你看，我就說吧！」

「卧槽！」

「這小子真能聽見我們說話嗎？太邪門了吧！」

「這小子是人是鬼？」

「咳咳，大家正經一點，他能聽到！」

又是一剎那的功夫，聲音全部消失了。

最終，一個渾厚的聲音問道：「你為什麼可以聽到我們說話？」

任小粟想了想解釋道：「大概是我有一種能力，可以與英靈溝通吧，不過我也很意外，你們竟然還在這裡並沒有消散。」

「其實我們本該消散的，只是不知怎麼的，隨著來祭奠我們的人越來越多，那匯聚在這裡的信念越來越多，我們的意識便漸漸蘇醒了。一開始大家覺得很無聊，但後來覺得還挺有趣的，能看著178要塞的日子一天天變好，大家都很知足。」

任小粟愣了半晌，原來是178要塞壁壘居民的自發祭奠留住了這些英靈嗎？

竟然還可以這樣！

任小粟忽然說道：「那你們有沒有興趣『活過來』啊？我這個能力叫做英靈神殿，你們接受了我的召喚之後，能夠以能量的形式存在，可以與人進行物理接觸，也可以繼續保護178要塞。」

卻聽那渾厚的聲音竟是直接拒絕了任小粟：「你讓我們這麼多人聽你一個屁大點的小孩子指揮？開什麼玩笑？你才多大，你知道我們多少歲了嗎？」

任小粟好奇道：「你們當中年紀最大的多少歲了？」

「191歲！」那渾厚的聲音說道：「我從壁壘建成之初便參軍了，你讓我聽你一個小娃娃指揮，怎麼可能？你才多大？」

任小粟挑挑眉毛：「我兩百多歲了，怎麼了？」

英靈們：「？？？」

你甭管我說的對不對，反正我現在年紀比你大了！

「呸，臭小子真特么無恥！」

「呸呸呸！」

「呸呸呸呸呸！」

「滾蛋！」

「你這小子也太不要臉了吧！」

那渾厚的聲音再次打斷其他人，然後對任小粟說道：「你小子趕緊哪涼快滾哪去，少來占我們便宜！」

……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