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當月亮透過窗戶照進來以後，遠方出現了一層層朦朧的薄紗。

陸遠聽完安道爾幾人的聲音以後以及各大劇組裡發生的事情以後，他平靜地看了看窗外。

魏胖子坐在最後面小心翼翼地看著陸遠。

他現在像一個捅了馬蜂窩的人一樣，獃獃地站在角落裡。

之前他膨脹了。

他覺得一切他都能夠掌控，他算計了一切，讓世紀公司進了自己的圈套，覺得自己已經無敵，就算在好萊塢也可以肆無忌憚，好萊塢這些公司拿自己根本沒任何辦法。

他贏了！

但是，實際上，他真的贏了嗎？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陸遠一個人確確實實可以在整個國際上縱橫天下，毫無任何顧忌……

但是「遠程」呢？

「遠程」不行，它甚至都沒有在好萊塢裡面真正地站穩腳根，彪悍票房戰績的背後，實際上至始至終都是很薄弱的存在，影響力可能強過一時，但是底蘊方面……

太不足了。

如果是之前的話，那麼其實是毫無任何問題的，但是自從這次官司結束以後……

一切都不一樣了。

「對不起……我……」

魏胖子低下頭。

他恨死自己了。

魏胖子的聲音在辦公室里回蕩著，打破這突如其來的平靜，但是陸遠卻一直盯著窗外。

安道爾，福瑞斯等人一聲不吭地看著前面的陸遠，跟著陸遠這麼長時間了，他們從來都沒有遇到如此情況過。

辦公室里的氣氛很壓抑，壓抑到讓人感覺有一種呼吸困難的凝重感。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會意味著什麼東西，所有人都清楚「遠程」雖然不可能有什麼事，但如果好萊塢真的動真格了的話，那麼「遠程」絕對會舉步維艱。

這是一個很殘忍的現實！

「陸總，要不……我宣布離開「遠程」，然後退出導演這一行……他們最討厭的人是我，如果我離開的話，可能……」魏胖子微微彷彿做出了一個決定一樣，繼續在壓抑的辦公室里說出來。

此時此刻，他自責無比，同時心如刀絞一般難受。

魏胖子說完以後，陸遠依舊是看著窗外，以及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

魏胖子的心開始變得更加地空落了。

「魏導……」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陸遠看了一眼魏胖子。

「在……」

「我們太一帆風順了，成功讓我們迷失了眼睛，讓我們覺得天大地大，哪裡都能去，然後，驕傲遮蔽了我們的眼睛，讓我們覺得自己真的很厲害，華夏不過如此，好萊塢也不過如此，就算我們做過分一點，誰都不能把我們怎麼樣……」陸遠看著魏胖子，臉上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每一個字都充滿著不可抗拒的味道。

「嗯……」魏胖子低下頭。

他不敢與陸遠直視。

事實上，從法院出來以後，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甚至前所未有的錯誤。

「不過，我們現在知道自己犯下的錯，總比未來公司真的到一定程度了再犯下的錯誤還好，實際上，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陸遠環顧所有人，整個人似乎鬆了一口氣一樣。

以前的時候……

「遠程」這些人實在是太膨脹了，一個個尾巴翹得比天高，甚至都開始有些目中無人的地步。

這樣其實很危險。

不過現在……

實際上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

「阿遠，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之前犯下的錯？」魏胖子深深呼了一口氣。

「好好拍《蝙蝠俠2》吧，演員方面，美國的電影學院有一大堆……而且，整個好萊塢，或者世界範圍內，有數不清過氣的，或者因為一些原因而過氣的演員，或者雪藏到合同到期，考慮轉行，或者沒有公司會在意的演員根據我的調查，實際上有很多很多……」陸遠認真地說道。

「那，他們……」

「實際上，好導演比一個好演員要重要得多，眼光，永遠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只要有合適的劇本，合適的劇情故事，再加上演員的篩選……雖然耗費的精力比之前要大得多，但也不會多久的。」陸遠露出了一個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露出這麼一個笑容。

但實際上，他此時此刻身體里確確實實存在著一股無法言說的信心，這種信心在靈魂深處，彷彿，現在不管面對著什麼困難，好像都無法讓他感到絕望一般。

或者說，在潛意識之中，他就已經接受這種事情了？

「美國電影學院？」安道爾目光微微一亮。

「對。」

「電影學院里，我確確實實認識裡面不少老師，跟我關係也不錯，但是，如果好萊塢其他公司真的聯合起來封殺我們公司，那麼他們可能也不會理我……」當想到什麼環節以後，安道爾眼神又一陣暗淡「我之前也想過這一塊，也聯繫過幾個朋友，但幾個朋友到現在都沒回我，我懷疑，那邊真的選擇封殺我們了。」

「嗯，雖然如此，但我總感覺這件事並不是什麼大事，嗯……大家別愁眉苦臉啊，幹嘛這樣……」陸遠露出了一個笑容，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覺到茫然的話：「我先打一個電話試試吧。」

「啊？」安道爾，福瑞斯等人奇怪地看著陸遠拿出手機，隨後默默地走進辦公室的裡屋休息室。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陸遠要做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安道爾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

「抱歉，安道爾先生，我通過各方面的關係聯繫過他們，他們對你們「遠程」非常不歡迎，美國電影學院和南加州大學這邊就不用說了，甚至一些小的電影學院一聽到「遠程」這兩個字，他們都表示不歡迎，抱歉……」

「沒關係，辛苦了。」

「安道爾先生……」

「您說。」

「如果你回美聯的話，或許一切都有轉機，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好萊塢這邊在打壓你們「遠程」，陸遠這樣的人物可能是毫無任何關係，他畢竟是個怪物，但你們不行……」

「我知道了，不過，既然我加入這個公司了，我就不會離開的。」

「啊？」

「就這樣吧，麻煩了。」

「……」

接完這通電話以後，安道爾心中出現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福瑞斯等人聽到安道爾的電話聲以後，也開始逐漸變得陰鬱了起來。

他們彷彿看到了接下來的日子會非常非常難過。

氣氛又再次變得無比沉悶，彼此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以及無法呼吸的窒息感，但，誰都不願意打破這種凝重的氣氛。

每個人都明白，這件事似乎是一件大事。

很大到幾乎可以讓一個公司直接完蛋的大事。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以後，陸遠繼續露著笑容從裡屋走了出來。

月光照耀下，他看著所喲愁眉苦臉，憋到不行的人就搖搖頭。

「好了，你們也多笑笑吧，真不是什麼大事。」

「……」

「好了，別這麼低沉，我跟你們說吧，南加州大學和美國電影學院那邊我已經聯繫過了，嗯，我對這兩所學院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覺得這兩所學院應該是美國規模還算大的電影學院吧，他們無比歡迎我們去那裡選角色，同時他們很願意給《爆裂鼓手》騰一間教室來，同時，他們還能提供我們很多拍攝用的器材，當然，幾個電影學院的老師，也很願意來我們的劇組試鏡，他們希望我能給他們留個重要一點的角色，片酬多少無所謂……」

「？？？？」

「哦，對了，他們還有許多好萊塢圈裡的實力藝人，明天他們會過來試鏡……」

「？？？」

陸遠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畔里回蕩著。

本來無比壓抑的氣氛此刻味道變了。

開始變得無比的詭異。

安道爾整個人陷入了無與倫比的茫然感，他朋友的聲音此時此刻都在他的耳畔里回蕩……

而福瑞斯等人看到陸遠笑容滿面以後，都一副毛骨悚然的感覺。

老闆的表情，似乎是真的。

但是……

剛才安道爾導演不是剛接了朋友的電話，而且因為氣氛沉悶的關係，大家能清清楚楚地聽到安道爾導演朋友那邊的聲音的情緒。

情緒無比的凝重，彷彿是什麼無力回天的事情一樣。

而在老闆卻……

就很……

詭異！

「我再接一個電話……嗯？紐約大學那邊我沒有打電話啊，怎麼打給我了？」

「……」

「喂？啊，你好你好，森普院長您好……」

「……」

「什麼？森普院長，我沒這個意思啊，我明白您的學院實力也強勁，對對，我明白的……」

「……」

「好吧，我答應您，我答應，可以的，我……我算算時間啊，要不這樣吧，我下星期可以嗎？下星期的午餐，對，星期一的午餐……啊，你要晚餐？好吧，那就晚餐……」

「……」

「好，那就這樣，一定來，一定來，那個，我隨便吃吃就好了，不要太隆重，普通點就行了。」

「……」

陸遠當著所有人的面掛完電話。

然後一臉的茫然。

「奇怪了，我沒有給森普院長那邊打過電話啊，他怎麼知道我答應了凱拉院長的晚餐邀請？」

辦公室里。

陸遠自言自語的聲音回蕩著……

安道爾吞了口唾沫。

「老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本來想試探著約一約南加州大學的辛迪教授的，但是，南加州大學的凱拉院長也在旁邊，於是聊著聊著，就變成了南加州大學凱拉院長邀請我共進晚餐……」

「？？？」

「然後，我就意識到，我的晚餐，可能很值錢……於是就又試探著給美國電影學院那邊打了一個電話，然後……」

「……」安道爾看著陸遠認真地說著這些話以後，他莫名地吞了吞唾沫。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如同傻子一樣。

「等等，我的電話又響起來了……不對啊，我只給這兩所學院打過電話啊，難道我的手機真的被人竊聽了？這也太可怕了吧？」

「……」

「……」

……………………………………

凌晨。

一條「陸遠先生的晚餐到底值多少錢」這個標題出現在好萊塢娛樂媒體中。

然後……

所有的娛樂公司都看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