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教主？」
湯浩、湯庚明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全部失聲，半晌說不出話來。
古神教歷史上，還從未出現過副教主這麼個位置。
陳洛陽可以算是有史以來頭一個。
湯乙明將之稱為紅塵古神教歷史上前所未有，今日方才新添的一筆，恰如其分。
只是這個位置由陳洛陽第一個吃螃蟹，還是讓眾人愕然。
雖然都知陳洛陽實力不俗，非尋常第十五境的武帝可比，但古神教中強者如雲，武聖高手可不止一個兩個。
修為實力在第十六境以上的人，紅塵古神教總教也是有的。
若以實力和功績而論，陳洛陽能做到的，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而且眼下就有人做得比他還更好。
但此前卻從不見江懿為哪個人破例，將之擺到副教主的位置上。
雖然江懿在古神教內部威信崇高，一言九鼎，許多事情可一言而決，但現在將一個武帝擺到眾多武聖之上，還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沒人會服。
江懿需要以自身威信，為陳洛陽撐腰站台，才能壓服下面的聲音。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屬於江懿的威信，而不是某個新走馬上任的副教主。
這種事情，大家在不信服的同時，更多是感到匪夷所思。
教主江懿，為什麼要堅持這樣做？
神魔聯會都不經過，直接運用自身權威一言而決。
「執掌神魔宮……」湯浩嘆息一聲：「教主這安排，那所謂副教主，就不是虛職了。」
副教主，聽起來威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問題是，任何職位前面帶一個「副」字，都可能變得有名無實。
能否真的掌握實權發揮作用，除了其人本身的能耐以外，還要看頭頂上那位正職的本事和意願。
如果陳洛陽只是擔個「副教主」的名頭，那雖然還是有不少人難以接受，但多少會有人咬咬牙就認了。
反正對方無實權，自己看在教主面子上，口頭尊稱一聲「副教主」也沒什麼，如果真要不想理會，對方也拿自己沒招。
可江懿再安排陳洛陽指掌神魔宮，則是一個明確信號，這個訴我誒副教主，並不是虛銜，而是有實打實的實權。
神魔宮裡的人確實大多隻一心習武，不擔具體差事，但其本身意義非凡。
凡是紅塵古神教的高層強者，當年無不是從神魔宮中出來。
入了神魔宮，才有希望學習古神教最上乘的絕學，反過來說，將來才可能出任實權位置，登上高層地位，乃至於競爭下一任教主之位。
而執掌神魔宮的人，素來是教主江懿本人。
他也負責指點教導宮中弟子，往往隨口點撥兩句，已經叫人受益匪淺。
現在，陳洛陽空降到這個位置上，他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互相對視一眼。
不期然間，大家都想起陳洛陽不知掌握多少紅塵總教有所缺失的神武魔拳拳法。
是為了這一點，所以教主江懿才如此安排嗎？
湯浩枯槁蒼老的面孔上全是嚴肅，輕輕搖頭。
江懿肯定會有這方面的考慮，但絕非全部原因。
陳洛陽指掌神魔宮，或許可能要拿出點真材實料，可是反過來，他能得到的可能更多。
指掌神魔宮，意味著他也可以自由翻閱紅塵古神教最頂尖的秘藏神功典籍。
重中之重的神魔血，陳洛陽未必需要。
但古神教並不是只有一套神魔血而已，似偷天換日大法，便一向同神魔血齊名。
而就像南楚皇朝收藏北斗天磁真罡的秘典一樣，古神教的藏書閣同樣寶貴，蘊含很多強大的絕學，乃至於難以修鍊，在紅塵里甚至已經絕跡的神功。
陳洛陽會付出多少還不一定。
但他能得到的東西，已經可預見的豐碩了。
從教主江懿安排陳洛陽入神魔宮的動作來說，充分反應兩個問題。
其一是信任，直接將從前完全向江懿本人負責的神魔宮，安排給陳洛陽。
如今就看後續具體的情況，看陳洛陽能否憑自己本事，在神魔宮那等古神教頂尖少壯派高手聚集之地站穩腳跟。
其二則是江懿對陳洛陽極為看重。
元老閣里實力強悍，僅次於教主的長老，沒有成為副教主。
江懿自己往日里最欣賞的門徒傳人，也沒有成為副教主。
結果，卻是這個紅塵下一方天地里的小子，一步登天？
湯庚明小聲嘀咕：「親兒子都沒這麼好的待遇，這簡直是……」
如同天家父子無情，最難跟自己父皇處關係的是太子一樣，指望江懿主動退位讓賢是沒可能的，現在這情況，確實可以說是江懿能給出的最大讓步了。
湯庚明話沒說完，但他不敢宣之於口的後半句話，大家都能猜到內容。
因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一個想法。
親兒子都沒這麼好的待遇，這簡直像是教主的親爹了……
「能得蒼龍島主和北冥劍主相助，又讓教主這般看重，他難道說真的……」有人慾言又止。
紅塵里能對人有如此震懾力的存在，最近千餘年來可能就出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葉天魔，現在有消息稱西秦大帝都是他培養出來，那能再培養一個陳洛陽，似乎也不是沒可能。
只不過他留下的都是惡名，淪為紅塵公敵，自己古神教雖然被算入魔道中，但當年圍攻葉天魔的紅塵強者里，卻也有古神教教主江懿一份兒。
那除了葉天魔以外，豈不就只有……
靜室內，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鴉雀無聲。
湯乙明言道：「總之，目前來說，不要去主動招惹他。」
大家都一起贊同的點點頭。
湯乙明便向自家兄弟湯庚明說道：「讓辛明回來吧。」
「是，大哥。」湯庚明言道。
「那朱雀殿首座，最終是誰補這個缺？」湯浩問道。
「眼下還不確定。」湯乙明言道：「但多半是在神魔宮裡那兩個人中，挑一個。」
「不論剩下哪個留在神魔宮，面對當前局面都不是安份的主兒。」湯浩捋著白須說道：「我們拭目以待吧。」
…………
陳洛陽此刻心中的想法，其實是……
哭笑不得。
因為聽見「副教主」這個稱謂的時候，他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印象，是某位拿繡花針的大佬。
他當然知道總教教主江懿不可能是那個意思，但一瞬間還是啼笑皆非。
這算不算是變相提醒我，叫我千萬別想著奪權篡位的意思？
江懿的安排，略有些出乎陳洛陽的預料。
甚至讓他略微有些警醒。
對方準確把握住了他的幾分心理動態。
一天是教主，就一輩子是教主。
哪怕什麼實職都不擔任，也不會「降格」到四殿首座和左右雙使那個層次去。
雖然是個人都知道，紅塵總教的一殿首座，同神州浩土古神教分支那裡的一殿首座完全不同。
但對陳洛陽來說，卻是他堅持不動的一條線。
這其中包含了對古神教總教的試探。
結果現在江懿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應該說，符合陳洛陽的預期。
地位尊崇但不是純粹的虛職，江懿的手筆果然不凡。
陳洛陽還不大確定這邊是否跟藍星那裡一個習慣？
一般下屬，在稱呼副職領導的時候，除了故意找茬的人以外，肯定不會帶上那個「副」字。
即便是副職，到了大多數人口中，還是會變成「劉科」、「王局」、「趙處」、「李廳」等等。
如果這邊也一樣的情況，那在大多數人口中，他還是「陳教主」，而不是「陳副教主。」
背後如何議論不好說，但至少當面碰見，除了故意挑釁者以外，沒誰給在他「教主」前面加上個「副」字。
而江懿除了把他擺放在這個位置后，表現出來的力挺態度，足以讓很多中間派，繼續猜測雙方關係的同時，初步奠定陳洛陽的威信。
江懿守著「魔尊」的規矩，對陳洛陽的具體底細，並不提及。
他這番動作讓眾人心中難以信服感覺匪夷所思的同時，卻也變相提醒了部分人。
如此反常的舉動，要麼他江懿遇上反常之事，要麼就是這個陳洛陽遠非尋常可比。
古神教教內眾人懷疑之餘，有任何想法前，也不得先掂量一番。
陳洛陽心知，這其中也包涵了江懿對青龍殿首座林岩的回護。
林岩此刻甚至仍然被關禁閉思過禁足。
江懿根本沒讓他到陳洛陽面前來當面告知，只是吩咐人事後通知。
林岩作為其親傳弟子，江懿顯然還是有回護的打算。
針對陳洛陽如此優厚的條件，或多或少，也是希望雙方化干戈為玉帛，希望陳洛陽不再追究。
當然，陳洛陽坐上紅塵古神教總教副教主的位置，知道他和「魔尊」關係的人，再看古神教，心中難免費些嘀咕。
江懿厚禮雖重，但陳洛陽回禮也自不輕。
陳洛陽對此不置可否，只是找到自家神州浩土古神教的大長老謝沖，吩咐他返回神州浩土，同蘇夜一起坐鎮神州，並安排蘇偉等其他人手，稍晚些時候再前來紅塵界。
因為眼下，他將動身前往西秦皇都。
妙書屋
